第二十章回到汉默史密斯宾馆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英〕威廉·莫里斯《乌有乡消息》（1890年）

第二十章回到汉默史密斯宾馆

　　我们这样说着话，在香气扑鼻的傍晚驱车回到了汉默史密斯，受到那边朋友们的热烈欢迎。博芬穿了一身新衣服用庄严的礼仪迎接我。纺织工人鲍勃想拉住我细谈，要我告诉他，老哈蒙德跟我说了些什么，不过当迪克阻止他的时候，他还是很和善很高兴的样子。安妮和我握手，希望我这一天过得很愉快——她的态度是那么亲切，使我在我们放开手以后，觉得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因为老实说，在她和克拉娜之间，我比较喜欢她；克拉娜总好象是有点采取防卫的姿势似的，而安妮则十分坦率，仿佛她处在周困一切事物和一切人中都能毫不费力地获得真诚的快乐。
　　那天晚上举行了一次相当不错的小宴会，一方面是欢迎我，另一方面我认为（虽然谁也没有这么说）是庆祝迪克和克拉娜的破镜重圆。我们喝的是最好的酒；大厅里弥漫着盛开的夏季花儿的芳香；晚餐后，我们不仅有音乐（在我看来，以歌声的美妙和嘹亮以及歌声所表达的感情和意味而论，在座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安妮），而且最后甚至讲起故事来。我们坐在那里倾听着，室内没有灯光，只有夏夜的月光穿过美丽的窗格子照射进来，好象我们生活在书籍稀少、读书习惯不很普遍的遥远的过去的时代似的。老实说，我可以在这里提一下，虽然我的朋友们多数能讲两句有关书籍的话（这一点你们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尽管他们有温文尔雅的风度，而且显然有那么多的闲暇，他们读过的书却不太多。事实上，特别是迪克，当他提到一本书时，他那神气就好象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仿佛在对人宣扬：“喏，你瞧，这本书我都读过了！”
　　那天晚上对我来说真是过得太快了；因为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可以毫无牵挂地饱我眼福，不至于产生以往那种不调和的感觉。以往，每当我置身于过去时代的美丽艺术品之中的时候，我对现实的热爱总搀和着毁灭即将来临的恐惧，这种感觉和这种恐惧事实上是许多世纪的传统的产物——这种传统曾经迫使人们去创造艺术，也迫使大自然具有时代的特征。在这里，我可以享受一切，而事后不会想到使我能获得闲暇的那些不正义的行为和悲惨的苦役，不会想到促使我对历史怀有浓厚兴趣的那种愚昧和乏味的生活，以及促成我的浪漫经历的充满着恐惧和灾难的那种专制制度和斗争。我唯一的心事就是，在临近就寝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恐惧，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会在什么地方。可是我压下了这种思想，快快活活地上了床，很快就沉入了无梦的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