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让历史来审判:斯大林主义的起源及其后果(1974)
第十五章 社会主义和假社会主义
一、关于违犯苏维埃和社会主义民主及强化官僚主义制度的问题
我们已经谈过关于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前半期在我们党和国家机构的许多环节中已发生的那些蜕变的危险过程。当然,三十年代的大镇压丝毫也没有削弱这些过程,相反,它们却给予已经是很有限的苏维埃民主制以新的十分沉重的打击。
可以举出许多例子来说明苏联社会生活中削弱民主制原则的事实。例如,工会的作用急剧降低了,而按列宁的思想,工会是为了对付国家机关和经济机构中的官僚主义分子保护劳动人民的。列宁在反对工会国家化的论点时写到:“我们现实的国家是这样的,整个组织起来的无产阶级为保卫自己必须反对它。”同时,列宁还指出:“从反对苏维埃机关的官僚主义来说,从采取这一机关所办不到的办法和手段去保护群众的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来说,”“工会不能失去非阶级的‘经济斗争’这样一个基础。”[1]列宁设想,在十五至二十年内工会将肩负管理国民经济的大部分责任。然而,这一设想并没有实现。斯大林根本没有想到在我们的国民经济中采用工人自治的办法;在个人迷信时期,工会实际上被国家化了,它变成为党和经济部门的简单附属品。工会几乎不去在实际中研究各阶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水平,不去研究我国生活的实际工资,不制订最低生活费,没有为改善劳动人民的物质状况而进行认真的斗争。工会几乎不参与决定重大的国家问题,只是解决细小的生活问题,而按列宁的思想,这本是这些群众组织的基本任务,因为它们应该成为共产主义的学校。在这方面最说明问题的,是从1932年到1947年的十五年期间内,全苏工会代表大会甚至没有召开过。
必须特别提及的是:在个人迷信年代苏维埃政权机构的削弱问题,苏维埃政权是列宁发现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形式。尽管斯大林把作为国家政权机构的苏维埃保存下来,然而这些组织实际上陷于昏睡状态或者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2]确实如此,尽管斯大林多次谈到要求苏维埃的工作活跃起来,但是在二十年代后半期,苏维埃机关在中央和地方的影响已经不断在削弱。苏维埃由人民政权机关逐渐变为党委会的简单附属品,变为实现党机关指示的默默的执行者。
1936年的宪法丝毫没有使已经被削弱的苏维埃机构作用和职权范围的过程缓和下来。诚然,苏维埃政权机关的选举从形式上似乎更加民主了。如果说过去选举地方苏维埃代表是采用公开投票方式,直接根据工人、职员和军人的人数在他们所在的企业、机关、学校和部队进行的话,那么现在是在地区和地段进行了。本地区或地段的所有成年人本着秘密投票的原则参加选举。如果说从前选民直接选举的只是地方苏维埃代表,而地方代表顺次选举高一级苏维埃代表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多层选举办法被直接选举所代替。这个或那个选区或选段的居民直接选举地方苏维埃代表、市苏维埃、州苏维埃、共和国苏维埃以及苏联最高苏维埃的代表。然而在我们现实的条件下,这种选举制实际上不是前进,而是倒退了。(进步只是表现在从公开选举过渡到秘密投票。)
新选举制削弱了苏维埃机构同企业、学校和机关的相互联系。企业和机关失掉了对苏维埃机构成员和工作的有效地影响和监督其工作的可能性。选民和代表之间的相互联系也明显地削弱了。选民对这个或那个代表的活动进行监督、并且在必要时把他从苏维埃政权机关撤回,现在是更加困难了。如果说从前当选举公开地在实现这种权利的企业和机关里进行时,选民们有可能根据自己的了解去讨论这个或那个苏维埃代表的优缺点,并能够选出确实有能力的优秀分子的话,那么现在选民们参加选举时实际上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选票上总是只有一个候选人。
所有这一切降低了代表们在自己选民面前的责任心。同时,也降低了选民们的责任心,因为许多选民在选举之后,很快就忘记了他们投了谁的票。各级苏维埃之间的相互联系和互相依赖也削弱了。如果说从前地方苏维埃通过选举更高一级苏维埃可以监督后者的工作,那么现在下级苏维埃丧失了监督更高一级苏维埃工作的任何可能性,现在只是下级依赖于上级。
虽然在新选举制度下,有不少代表,其中有工农代表被选到苏维埃机构中去,但是这些苏维埃机构的活动逐渐被它们的执行委员会的工作所代替,而执委会基本上只是执行中央的指示,很少考虑到地方的主动精神。定期召开苏维埃代表会议的制度也被破坏了。共和国最高苏维埃基本上只是为了批准它的主席团提出来的预算和指令才召开会议。在这方面很能说明问题的是,讨论和批准预算通常是在预算年度开始几个月之后,因此,在多数情形下这只是走走形式罢了。丸法的各种提案都是来自执行机构或往往出自联共(布)中央,而不是来自最高苏维埃代表。提供给最高苏维埃讨论的法律草案,几乎从来没有经过实质性的讨论,代表们从来没有批评过这些法律草案,尽管许多法律也只是根据执行结构的建议,不久又被废除了。
其实,在这些年代里,最严重的破坏民主制之事不仅触及了整个苏维埃机构系统,而且也触及了整个党机构系统。
上面我们已谈到斯大林对作为集体领导机构的联共(布)中央的权力和特权的藐视。
在地方、州、加盟共和国、区也都同时停止召开相应的党委会的代表会议。一切问题都由政治局或第一书记和其他干部独自解决。除了党的基层组织外,其它各级党组织在进行某个党机构选举时,对候选人不进行任何讨论。州委和区委执行局的书记和成员实际上是被任命的,是从“上面”委派的,此时,谁也不会想到去征求普通党员的意见。所以,毫不奇怪,任何被任命的党的领导人都认为,他只是对上边负责,而用不着对下面负责。他们中间许多人逐渐变成了单纯地执行上级指示的官僚。
这样,在形式上保持党和国家领导的民主制度的条件下,我国产生了某种官僚主义制度,它与宗教的教阶制度或共济会的分会制度相类似。这种教阶制度的每一等级不仅有着复杂的特权变化,而且享有得到更多的情报的特权。政权机构和整个国家的全部情报严格分成各个等级:报纸得到的数量很少,地区委员会书记能知道的数量多得多,而州委书记、中央机构的工作人员等所知道的就更多了。上层工作人员比下层工作人员的区别与其说是在才能和水平方面,还不如说是在他们了解秘密的程度和情报的数量方面。当然,在任何情况下对斯大林的“主要的”个人迷信同对某一个州委书记的个人迷信有巨大的原则区别;即“上帝”只是斯大林一个人。
弗·哥穆尔卡于1956年10月20日在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第八次全会上的讲话里公正的指出:
“个人迷信不能单纯只归结为对斯大林个人。个人迷信是统治苏联的一定的制度,可以说这个制度也被移至各共产党和社会主义阵营各国的土壤上……其实质在于建立了各种迷信的教阶制度。每一种迷信都控制了一定的活动领域。在社会主义国家集团中站在这个迷信教阶顶峰的是斯大林。站在下层的全体人民都俯首于斯大林之前。俯首贴耳地站在他面前的不仅包括苏联党的领导人和苏联国家领导人,而且也包括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党和工人党领导人。这些领导人在个人迷信阶梯中占第二位。与此同时,他们自己也披上绝对正确和英明的僧侣外衣。但是对他们的迷信仅仅在自己国家领土上起作用,在这里他们是站在个人迷信制度的民族阶梯的顶峰;这一迷信也许可以称为借用发光天体的反光,就象月亮发出的光一样。尽管如此,它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是万能的。就是这样,在每个国家里从上到下建立了个人迷信的教阶制度。被迷信的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他在自己活动的领土上决定一切,领导一切。不管他个人的知识、才能和品质如何,他一定是最有智慧的人。
如果迷信外衣披在具有理智和谦逊的人的身上,那么还不是大灾大祸。这样的人穿上这套衣服通常感到很不舒服。可以说,他感到羞愧、而且并不愿意穿它,但却不能完全摆脱它。这是因为党组织的任何领导人不可能按正常秩序进行工作,即使他想和整个领导机关一起实行集体领导,因为在个人迷信的政治制度下没有可能创造这样工作的条件。
当个人迷信大权被一个愚蠢的,笨拙的执行者或彻头彻尾的个人野心家所篡夺,事情就更糟,甚至会发展到极坏的程度。这些人是无意识地但却是很准确无误地在埋葬社会主义。在个人迷信制度条件下全党只能在服从那个主要迷信的范围内进行独立活动。如果有人试图超越出这个范围,那么他会遭到他的同志们的诅咒。如果事情牵涉到全党,那么这个党会遭到其它共产党的诅咒……
个人迷信制度也形成了人们的思想,党的活动家和普通党员的思想方法……这一制度践踏了民主原则和法制。在这个制度下,人的性格和良心遭到破坏,人们受到践踏,他们的人格受到唾弃。诽谤、谎言、两面三刀,甚至挑拨离间都成为篡权的工具……恐惧和道德堕落泛滥起来。在个人迷信的土壤上出现了这样一些现象,它们破坏了人民政权的最深刻的含义,直至把它一笔勾销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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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伊·列宁说过:“国家的力量在于群众的自觉性。” “当群众一切都了解,对一切都有判断能力并自觉地行动”时,国家才有力量。当然,人民群众的这种自觉性不是本来固有的,它只能是对人民群众进行长期的、有目的的教育的结果。正是共产党和他的领袖们必须对群众进行自主精神、责任心、自觉纪律、民主主义和爱好自由,憎恶不公正和专断的教育。而我们的党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包括三十——四十年代时期。如果认为我们的宣传在这些年代只是颂扬斯大林并掩盖他的罪行,那么这是不正确的。不是这样,情况是复杂得多、矛盾也多得多。党不可能揭露和斯大林的违法行为及专横有关的事实真相,但是它用另一种事例和方法对苏联人民和苏联青年进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精神的教育。为实现这一目的,它利用了国内外生活中的许多事件。在某种程度上,这一教育是以斯大林的形象,确切些说是以虚构的斯大林的神话为例的。这是因为宣传机关给苏联人民描写的斯大林形象,不是他的实实在在的形象,不是描写他实际具有的那些品质。它们虚构了一个具备无产阶级领袖的各种优点的人的理想化形象。党告诉我们:斯大林不仅是才智过人、无所不知,而且说他如何热爱人民,热爱一切被压迫者。斯大林被描写成为自由和平等的保卫者,为人民幸福而斗争的不倦的战士,诸如此类。列宁主义思想,虽然是以简单化形式,但已深入到我国的各个角落。人民的总的文化和教育水平从各个方面都在不断地提高。无产阶级思想意识通过各种渠道对小资产阶级群众发生了影响,共产党的威信和影响也增长了。因此在个人迷信的年代里,人民群众的觉悟水平和积极性在一定的限度上和在某些方面有所提高,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是,苏联在斯大林个人迷信年代里,在基本上是健康的过程中对人民群众的另外一种非无产阶级教育的过程也同时在积极地进行着,这就是用盲目崇拜领袖的权威,而首先是盲目崇拜斯大林的权威的精神进行教育人民。在人民中培植盲目的纪律和无条件服从最高当局的精神。
斯大林不相信群众并蔑视人民。他是工人政党的成员,但是他不尊重工人。当谈及来自工人阶层的人时,他蔑视地说:这人是“从机床低下爬出来的!”意思是说:他来这里凑合什么?!
在个人迷信年代,无论人民,还是党都没有真正被吸收参加主要政治和经济问题的研制和制订工作,这是不足为奇的。在解决这些问题时,甚至连党和国家机构的多数工作人员也不能参与。这样一来,个人迷信的思想体系和实践在劳动人民和党员当中培植和灌输了政治上的消极情绪。
对党的领袖的活动,首先对斯大林本人的任何批评无论在哪一级都是完全不允许的。从克里姆林宫发出的一切指示都永远被看成是理所当然的或者无论如何是必不可少的。斯大林多次谈到来自下面的批评的必要性及自我批评的必要性,他也谈过:批评和威信这两个概念是并行不悖的。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根据这些言论来行动。因此,当事情涉及多数领导干部,首先是斯大林本人时,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口号从来没有付诸实施。这种使“领袖们”和批评隔绝起来的情况,在我们国家和党内造成了非常危险的局面。不过,对这种局面的危险性斯大林本人也作了很恰当地描述,但是他在这时也同往常一样,言论和行动是背道而驰的。
斯大林在1928年说:“领袖上升的时候逐渐离开群众,而群众开始从下面向上望他们,不敢批评他们,这个事实就不会不产生领袖脱离群众、群众离开领袖的某种危险。这种危险会使领袖骄傲自大,认为自己十全十美。而领导上层骄傲自大,开始从上面向下看群众,这会有什么结果呢?显然,除了党遭到毁灭以外,什么结果也不会有。”[4]
※ ※ ※
我们在上面已谈到,马克思和恩格斯预见到,无产阶级国家发生官僚主义蜕化的可能,并设想用两种相当有效的方法防止这一蜕变。正如恩格斯所写的,“为了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宰——这种现象在至今所有的国家中都是不可避免的,——公社采取了两个正确的办法。第一,它把行政、司法和国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职位交给由普选选出的人担任,而且规定选举者可以随时撤换被选举者。第二,它对所有公职人员,不论职位高低,都只付给跟其他工人同样的工资。公社所曾付过的最高薪金是六千法郎。这样,即使公社没有另外给各代表机构的代表规定权限委托书,也能可靠地防止人们去追求升官发财了。”[5]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在个人迷信年代里无论是自由民主选举权力,无论是召回一切当权派的权力都变成为虚假的,形式主义的东西,事实上,这一权利早已不复存在,因为在我们的社会结构里没有任何方式、任何组织、任何政治制度能够为实现人民的民主权力提供可靠的保证。
马列主义经典作家所推荐的限制无产阶级国家所有当权人物薪俸的方法也只是防止蜕变的很微弱的保证。
众所周知,苏维埃政权和布尔什维克党在十月革命胜利后不久就宣布自己在工资方面的观点和政策。根据按劳付酬的社会主义原则,苏维埃政权并没有盲目抄袭巴黎公社在这方面的一切措施。人民委员会议命令规定,辅助工人的最低工资每月120卢布,而1917年规定的人民委员会议主席每月工资为600卢布。这样一来,工人的最低工资与领导人的最高工资之间的比例被定为1 : 5。
当然,在残酷的内战条件下,在战后的破坏和饥饿及通货膨胀的条件下,职工的名义工资或实际工资在1917年后变化极大。由于物价大幅度上涨和生活必需品的缺乏,大部分职工的实际工资都明显下降到当时的最低生活水平之下。职工不得不长期地忍受生活必需品的缺乏,他们过着半饥饿的生活。但是他们懂得这种牺牲是必须的,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自觉的经受了这一牺牲。
另一方面,在苏维埃政权最初年代里存在着吸收大量专家,主要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为年轻的苏维埃国家服务的问题。要实现这一点只用强制手段是不够的。因此,无产阶级政权不得不同意为这些专家规定按当时条件是相当高的工资待遇。
但是,不久这一问题也涉及共产党党员及担任国家和党的最高领导职务的干部,这时列宁提出照顾他们的健康、饮食、生活方面的安排,但也提出要求不能过分。党员的工资一宜受到一定限制,列宁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其他党的领导人都不允许有任何多余的享受和任何奢侈生活。
列宁对劳动人民和领导者在苏维埃国家条件下的工资比例问题总是给予很充分注意的。列宁早在1918年3月在《党纲草案草稿》中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了不断提高组织性、纪律性和劳动生产率,为了过渡到使用最高的技术,为了节约劳动和产品,为了把工作日逐渐缩短到每昼夜六小时,为了逐步拉平各行业间的一切报酬,必须在国内各个不同的(所有的)生产消费公社之间组织竞赛。”[6]列宁在《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一文中写道:“现在我们不得不采用旧的资产阶级的方式,同意付给资产阶级最大的专家以很高的‘酬劳’金。……显然,这个办法是一种妥协,是离开巴黎公社和任何无产阶级政权的原则的,这些原则要求把薪金降到中等工人工资的水平,要求在事实上而不是在口头上同升官发财的思想作斗争。”[7]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公开宣布,对部分专家的高额“酬劳”金是暂时的现象,这是从社会主义的苏维埃国家政权原则后退一步的表现。列宁承认,“高额薪金的腐化作用要影响到苏维埃政权,……影响到工人群众,这是无可争辩的。”[8]
总的来说,在我们分析列宁关于工资问题的全部论述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列宁始终既反对平均主义,又反对过高的报酬,特别是对于党员。当然,列宁也赞成不断地和不懈地去提高全体劳动者的实际工资。列宁的这一政策后来在所谓的最高限额中得到了体现——即对全体共产党员规定了固定的工资最高限额。可以例举列宁在世时,党关于党员物质供应问题的一些决议。
例如,1920年9月22—25日举行的俄共(布)全俄第九次代表会议所通过的决议指出:“由于苏维埃共和国在成立初期处境极端困难,破坏极其严重,在军事方面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所以必然要建立若干‘重点’(因而实际上是拥有特权的)主管部门和工作人员集团。这是必然的,因为当时如果不把人力和物力集中于这些主管部门和这些工作人员集团,就不能拯救遭到严重破坏的国家,不这样,全世界的联合在一起的帝国主义者就无疑会扼杀我们,根本不让我们苏维埃共和国着手进行经济建设。但是,由于过去遗留下来的难以克服的资本主义和私有制的习惯和情绪,上述情况就使我们必须一再提醒全党注意争取进一步实现平等——首先是在党内,其次是在无产阶级内部以及一切劳动群众内部,最后是在各个主管部门和各个工作人员集团之间,特别是在‘专家’和负责工作人员同群众之间。党只能按党员的觉悟、忠诚、坚定、政治上的成熟、革命的经验和自我牺牲的决心的程度来区别党员,而根本反对按任何其他标志(上级和下级、知识分子和工人、民族标志,等等)来区别党员。”[9]本决议中还有这样的条款:“18.必须规定切实有效的办法来消除‘专家’,负责工作人员同劳动群众之间的不平等现象(生活条件方面、工资数额方面,等等)。这些不平等现象是违反民主的,它会瓦解党和降低党员的威信。为此应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由俄共莫斯科组织、俄共彼得格勒组织、粮食人民委员部、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全俄工会中央理事会各派代表一人组成。”[10]
1922年春季举行的俄共(布)第十一次代表大会又重提这一问题并认为急需“坚决制止不同级别的党员间发生的工资上的巨大差距”,并同时指岀“由于试图利用新经济政策而在党内培植资产阶级习性”是危险的。
1923年10月,俄共(布)中央和中央监察委员会向全党组织及全体党员发岀专门通报,声明将同党员的非份内享受及有罪的滥用职权进行斗争。通报中指出:
“监察委员会和党委会必须注意到有人把国家资金用来布置自己的住宅……相当部分国家资金花费在布置机关的办公室和私人住宅,这使我们的苏维埃机关脱离了工农群众……非预算内的国家资金花费在布置个别干部的别墅上面……各种实物供应应该缩减,并应力求完全取消这种供给,党更应严格禁止给党员发所谓的奖金,这些奖金现在由粮食人民委员会,财政人民委员会和其它组织发放。负责干部的必要生活水平应由较高的工资来保证,并应受到适当的财会监督……这一斗争必须击退和谴责拉私人关系和包庇自家人等不正之风。这一斗争必须把党从新经济政策的消极方面带来的不良影响及各种自私目的里面洗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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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在几乎整个二十年代期间,规定党员最高工资额制度基本上坚持下来了。但是在二十年代末期及三十年代初期,这一制度从两个方面开始受到破坏。第一,由于农业和工业中的困难,大部分职工的实际工资开始显著降低。有名无实工资的微小的增加赶不上当时的物价和生活费用飞快增长。对大多数职工来说,实际工资不能保证正常的最低生活水平。但是一小部分高级国家干部的情况则是另一个样子。生活费用和物价上涨对他们的实际工资没有多大影响。这是因为还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我国已经出现了一整套各级内部商店、配售站和内部餐厅,在这里用正常价格可以买到全部主要食品和商品。高级干部享有的其它各种特权的制度也逐渐出现了——如内部医院、免费休养所、别墅等等。所以毫不奇怪,对这部分干部来说,名义工资提高,和多数劳动者不同也意味着实际工资的提高。就在这一时期出现了用某种形式收买党和苏维埃积极分子现象的萌芽。我们指的是节日、代表大会和会议期间赠送贵重礼品和包裹的制度。1932年2月8日,党员工资最高限额被正式废除了,这就使领导干部的实际工资进一步增加了。
这种不健康的趋势后来还在继续不断地发展。国内经济形势虽然开始稳定,使配给制度在1935年被取消了,劳动者的实际工资逐渐提高了,但是这并未引起高级职员各种特权的减缩。相反,随着国家条件的改善,赠送礼品和特权的制度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为市苏维埃以上的所有领导人制订了代表补助金制度。其实,国家和党高级干部的工资本身已经比职工的工资提得快得多。许多负责干部通过兼职制度找到更快地增加工资的可能性,此制度规定:允许一个人兼任几个领取全报酬的职务。这样一来,列宁所规定的普通工人和最高职员之间工资的最佳比例为1:5,实际上在战前就被破坏了。在战时和战后,工人的中等工资和负责干部工资之间的差额越来越大了。在这期间普通工人的实际工资又缩减了,与此同时比较负责的干部的工资还在继续增长。正是在这一期间,在我们最高的国家和党的机关里开始实行起可耻的“大信封”制度,这实际上是斯大林规定的收买负责干部的制度。这就是几羽所有负责干部每月都要收到装有许多钞票的大信封,这些钞票的数量往往大大超过这个或那个干部每月的工资。特别突出的是这些钱是通过特殊的财政渠道发到各个机关,不必向国家纳税,在大多数情况下发放这笔钱对机关普通工作人员是保密的。此时,最高和最低工资之间的比例达到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所完全不能允许的规模。如果不只是计算直接的货币收入,而且把这些或那些干部的全部工作领取的报酬计算在内,那么对许多最高级的干部来说,这比例是1:40,1:50,某些人甚至达到1 :100。
至于政治局委员和斯大林本人,那么花在斯大林及这些人身上的费用在斯大林在世的最后几年中达到完全无法进行核算的程度。为了维持如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贝利亚等“无产阶级领袖”的生活,维持他们大量的别墅和这些别墅和私人住宅中的大量服务人员,维持其办事机构及警卫人员,每年的开支达数百万卢布之多。而维持斯大林生活的费用每年达到几千万卢布。
在二十年代,斯大林在苏联国家领导人中间,是以个人生活方面的禁欲主义闻名的。这种禁欲主义的残余在某种程度上保持到斯大林去世为止。例如,斯大林在孔策沃别墅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家俱,这里只有一个衣柜,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数量不多的书籍(主要是《列宁全集》和《百科全书》),普普通通的灯没有灯罩,还有一张床,斯大林就在这里休息和睡觉。但是斯大林的这个别墅就其整个规模来说是座巨大而复杂的单位,它具有数量众多的服务人员和警卫人员,警卫的头头是弗拉西克[12]将军。这不是斯大林的唯一别墅。在莫斯科郊区他还有一处别墅,但很少去那里,然而这个别墅里的服务和警卫工作如同斯大林常住这里一样地保持着。在索契、苏呼米、新阿芬、利察湖畔以及更高的山上也花了大量金钱为斯大林盖了别墅。斯大林在克里木也有别墅,在古老的克里木宫殿中也为斯大林准备好了房屋。在四十年代末,诺弗格尔德附近的瓦尔戴湖旁也为斯大林建造了别墅。所有这些别墅整年都有大批高工资的人是在那里守护着。
据说,有一次斯大林要他的警卫长请弗拉西克将军计算一下,每年用于他个人的服务费用要花多少钱?弗拉西克很认真地对待交给他的这一委托,他在专家的帮助下经过精细的计算得出天文学上使用的数字。甚至连斯大林本人不仅感到惊奇,而且大发雷霆。他对弗拉西克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说谎。”当时在场的贝利亚向斯大林证明弗拉西克的计算纯属胡言乱语,于是弗拉西克被解除了职务。我们不知道这一故事的真实性如何,但是如果这是属实的,我们敢肯定地说,熟知真实情况的不是贝利亚,而是弗拉西克。我们国家所承担的斯大林的服务费用比美国人民供给他们总统的费用要高得多。我们没有把握说,当年俄国人花在尼古拉二世身上的费用是否比花在斯大林身上的费用要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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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在政治上的消极情绪,国内缺乏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新风气,党内及苏维埃机构体系中严重破坏民主制的现象,高工资和“大信封”——所有这一切在个人迷信年代不可避免地导致官僚主义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
众所周知,官僚主义者不单单是坐在办公室里从事某一工作的某一个国家官吏。官僚主义者是脱离实际生活,脱离人民,脱离普通人利益和需要的特权官员。他们是对事物本质不感兴趣的心肠冷酷的形式主义者,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只是遵循某些已成为自我目的的形式。官僚主义者把自己命运和自己的乌纱帽总是置于事业利益之上的官吏。官僚主义者为了保持自己所长期占有的高工资的职务和地位,不仅去干那些明知是没有用处的事情,而且去干那些甚至对人民对国家有害的事情。个人野心、阿谀奉承、因循守旧及文牍主义——这是官僚主义不可避免的伙伴。不学无术,对文化成就的一无所知,感情上的迟钝和知识的局限性——根据叶·格涅金的公正的评价,这都是官僚主义者所具备的典型特征。[13]
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正是官僚主义成为滋养个人迷信的最肥沃的土壤。卡·马克思写道:
“官僚机构认为它自己是国家的最终目的。……上层在各种细小问题的知识方面依靠下层,下层则在有关事物总的理解方面信赖上层,结果彼此都使对方陷入迷途。……官僚机构的普遍精神是秘密,是奥秘。保持这种秘密在官僚界内部是靠等级制组织,对于外界则靠它那种闭关自守的公会性质。……因此,权威是它的知识原则,而崇拜权威则是它的思想方式。……就单个的官僚来说,国家的目的变成了他的个人目的,变成了他升官发财,飞黄腾达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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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有效监督,群众的消极情绪和官僚主义——这一切必然导致营私舞弊,即在社会主义条件下领导干部蜕化变质的最可怕的形式。在个人迷信年代党的许多干部,经济和苏维埃机构的许多干部的受贿行为达到如此广泛的规模,并渗透进我们机构如此之深,以至于使党在斯大林去世后所采取的一系列教育和强制措施都无助于解决问题。所以不得不采取反贪污斗争的极端措施,在1962年通过了一项命令,允许在个别情况下对受贿者判处死刑。
大家知道,列宁曾要求的惩处受贿者“不少于十年的监禁,外加十年强制劳动。”[15]
他在另一封信中写道:“同受贿现象必须斗争并判处极刑。”[16]
在个人迷信年代,官僚主义和贪污不仅引起劳动者的不满,而且不能使群众觉悟到:即正是他们这些苏维埃国家的普通老百姓才是自己国家的真正的主人。工人和农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事务的责任感减退了,然而人民的责任感是我们社会向前发展的最重要的精神因素。这样一来,对我们人民进行共产主义劳动教育,进行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教育方面就发生了困难和形成了阻力。
另一方面,领导者本人对人民、对党的责任感也下降了。要知道,官僚主义者的提升不是靠“下层”,不是取决于人民的意志和要求。官僚主义者的地位和晋升完全取决于“上层”,取决于领导的态度和意见,取决于档案和私人关系。一个州可能不喜欢也不尊重自己的第一书记,可是当他在“上层”面前还得宠时,这个州就得容忍他的“领导”。在这样的条件下许多没有多少远见的干部完全不考虑普通党员和人民的意见和情绪,这是不足为奇的。他们习惯于命令“下层”,而在自己领导面前却去阿谀奉承。评论家И·维诺格拉多夫在评论Е·多罗什和В·奥维奇金的农村笔记时,公正地指出:“任何官僚主义、命令主义、个人野心、犯罪的管理不善状态等等的根源就在于离开了列宁的社会主义民主原则,这是真理,是马克思主义的起码真理。很自然,这两位作家对‘波尔佐夫思想’[17]的坏习性和它的破坏活动的全部观察也证明了这一真理。……如果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18]知道,而且确实知道,今天他强迫把种子扔到泥地里的那些集体农庄庄员明天告诉他:‘你滚蛋’,而他又确实不得不滚开的话,那么,我们想,他决不会想到用他自己的双手如此稳妥地给自己挖墓穴。”[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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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个人迷信时代党和国家领导人中间不全是官僚主义者和蜕化变质分子。我们在前面已经谈过,在1936—1938年间以及在后来的时期,我国的领导机构补充了不少新的有真才实学的、有献身精神的年轻的领导干部。到三十年代中期,我国已培养出一整代不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的、积极、诚实和忠实的工作人员。我们党就从这些工作人员中补充了许多新干部。然而在个人迷信的变态的气氛中仍然没有必要的条件能够把那些我党最优秀的、最有才能的,最忠实于人民事业的工作人员提拔起来去领导我们的国家。在这艰难的时代,在许多情况下,领导的岗位是被那些残酷无情和毫无原则的人,被个人野心家和蜕化变质分子所篡夺,因为他们更容易适应我国所形成的不正常的局面。正是在斯大林专政时期,在我国形成了一定类型的领导干部,——他们遵守纪律和喜好权势;对人民及其疾苦漠不关心,但十分注意领导的意图;他们粗暴,不能容忍来自下面的批评;言行不一。这些人是没有感情的,远离群众的,他们甚至不善于和人民谈话,处理事情时首先用的不是说服方法,而是强迫、恐吓,专横等方法。
我们知道,列宁鼓励自己的战友具有独立思考,敢做敢为,敢于寻求真理的思想。所以他在自己周围培养了一批卓著的党的领导人。
现在我们称之为斯大林分子的人则完全是另一个糅子。А·美特钦科[20]公正地指出:“个人迷信歪曲了列宁的领导原则——唤醒和培养人民的创造精神,个人迷信压制了那些试图独立思考的人们的思想和意志。在捧一部分人,打倒另一部分人的同时,个人迷信阻挠了个性的真正发展,怂恿粗暴、蛮横不讲理、个人野心和多疑心理的泛滥。”[21]确实如此,斯大林分子通常是个人野心家,骄傲自满和妄自尊大的人,这些品质在他们身上往往和政治上的动摇性及两面性结合起来。许多斯大林分子不仅追求表面上的宏伟和权力,而且在个人生活上追求表面上的奢侈豪华。这样,我们看到,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已经具备了很明显的小资产阶级蜕变的特点,这些“共产党员”无论从其生活方式还是物质待遇方面都已完全脱离了人民。
一些西方理论家在观察了这些脱离人民的,身居高位的官僚化的斯大林分子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之后,提出了一种理论,即我国在个人迷信年代产生了一个新阶级——资产阶级化的官员阶级。当然,这一理论是不正确的。尽管部分党和国家干部的蜕变程度已经很深了,但在我国,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出现一个新阶级的程度,但是造成这样的后果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到。这是因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斯大林分子这不单单是个人迷信时代的经济的和党的领导人的一种类型,在斯大林专政和专横政治长期统治时期,在我国党政领导的上、中层,已经开始出现很明显的官僚寡头和等级的因素,一定部分的人已经开始认为自己享有的特权和领导的地位乃是他的权利,因此应该用一切方式去保护它。
斯大林去世之后,在我们的各种文艺作品中从多方面彻底揭露了这种斯大林式领导者的不光彩的面貌。大家知道,首先写这个主题的是作家弗·德·杜金采夫[22],他写了一本小说《不是单靠面包》。毫不奇怪,这是一本在斯大林去世后不久问世的、并对我国舆论界产生极大影响的小说,而各种类型的斯大林分子对这本书是很仇视的。
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23]在评论杜金采夫小说时,公正地指出:
“小说《不是单靠面包》写的是一种社会现象。德罗兹多夫
[24]式的庸人组成的新等级制度还存在着……他们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万……近来我曾乘内燃机船'胜利号'到欧洲去旅行。坐二、三等舱的都是工人、工程师、演员、音乐家、作家,坐一等舱的则都是德罗兹多夫式的人物。毫无疑问,他们同二、三等舱的乘客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接触。他们除了对自己的地位,对其它任何事情都抱敌对情绪,他们的愚昧无知是惊人的。他们对我国的威望和尊严的看法同我们是背道而驰的。德罗兹多夫式的人物之一站在名画‘最后的审判’前面说:‘这是对墨索里尼的审判吗?’他们中的另一个人,当他看到雅典古城堡时说:‘无产阶级怎么能允许修建这样的城堡?’第三人在听谈论地中海水的独特的美丽色彩时说:‘我们的海水难道比它不如吗?’这些凶恶的强盗、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无耻之徒和黑暗势力完全公开地,不知惧怕和羞耻地发表反犹太的讲话,象一些真正的希特勒分子那样。这是一批对一切都持无所谓态度的小经纪人……这些自认为自己可以代表人民讲话的卑躬屈膝之徒和叛逆是从那里来的呢?是怎么会出现的呢?这是个人迷信的产物,客观形势培养岀来的、教育了他们把人民看成是培育自己升官发财的肥料。他们的斗争方法是搞阴谋,造谣诽谤、从精神上和肉体上去消灭人,其结果是:今天,我们的会议大厅里已经没有了迈耶尔赫里德、巴别尔和阿尔焦姆·维肖雷这样的人。他们是被德罗兹多夫分子消灭了。促使他们干出这些行为的原因是为了自己想过舒适的日子。杜金采夫是唯一揭露这些可怕行为的人……应该打击经纪主义,因为它可能导致亡国。这些德罗兹多夫分子的举止行为已变为日常生活中模式,他们发表敢于冒渎神圣事物的言论,说什么他们是为人民的福利而这样作的。谁给他们代表人民的权利?杜金采夫仅仅才开始他的战斗,而我们文学的任务是把这一战斗进行到底。”
我们大家知道并且看到:苏共二十大和二十二大带来的新潮流把这些斯大林分子,德罗兹多夫式的人物和鲍尔佐夫式的人物被抛进了我们的政治和党的生活的垃圾堆。但是他们“还在自己的别墅里修剪着玫瑰花”。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已经适应了新形势和新的条件。
一方面是官僚主义者的统治,另一方面是群众的政治上的消极性,这两者大概是个人迷信的最可怕的后果。当贝利亚在1953年准备进行政变时,他首先考虑的不是在莫斯科市内和已经向莫斯科市逼进的内务部的部队,而是多数人们的政治上的消极态度和已习惯于不干涉克里姆林宫事务的“遵守纪律”的官僚主义者们。
二、政治上的宗派主义
如果说在个人迷信年代思想和科学生活中牢固地培植了教条主义和食古不化精神,那么在党和国家生活中最可怕和最有害的宗派主义在这些年代得到了最广泛的传播。
众所周知,宗派主义一向是革命和社会主义运动的最常见、最危险的病症之一。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的早期革命活动中就已开始同一些革命组织和个别革命者的工作中表现出来的宗派主义倾向作了不可调和的斗争。
列宁也坚决反对革命运动中的宗派关门主义和狭隘性。列宁在准备进行革命,准备建立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国家时,力图在我们党周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列宁这一明智的政策的事例可以举出很多。正是列宁倡议吸收资产阶级专家(包括军事专家)为苏维埃国家服务,列宁从来没有迫害过那些犯过错误,而后来公开承认了自己错误的同志。不仅如此,列宁尽力帮助犯错误的同志认清并改正自己的错误。对列宁来说,首先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最后的政治立场问题。
列宁在批评某些同志错误时,从来不忘记他们对革命的贡献。例如,列宁在反对普列汉诺夫的机会主义动摇性时,同时指出:“普列汉诺夫个人的功绩在过去是很大的。在1883—1903年的20年间,他写了很多卓越的著作,特别是反对机会主义者、马赫主义者和民粹主义者的著作”。[25]
在十月革命胜利之后,列宁写信给普列汉诺夫说,俄国无产阶级记得他的巨大贡献并尊重他。在普列汉诺夫去世之后,列宁认为有必要指出:“不研究——正是研究——普列汉诺夫所写的全部哲学著作,就不能成为一个自觉的,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因为这是整个国际马克思主义文献中的优秀著作。”[26]
甚至在同考茨基进行不可调和的斗争时,列宁还没有忘记给考茨基早期著作以肯定的评价,说它们属于“世界最优秀的社会民主主义文献中最优秀的著作”[27]。列宁写的悼念左派立宪党人П·П·普罗相的《悼念普罗相同志》一文是一篇杰出的文献,按列宁的话,普罗相“在1918年7月前为巩固苏维埃政权所做的事情比此后为破坏它所做的事情多得多。”[28]当时,列宁很了解,当他写悼念文章的时候,普罗相因参加左派立宪党人反对苏维埃政权的起义而被判处三年徒刑,他表示接受对他的惩罚,而他拿着假证件躲藏了起来,不久,病死在一个条件很差的医院里。[29]
列宁对党的干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伦敦代表大会的参加者尼·尼·纳科里亚科夫[30](又名纳扎尔·乌拉尔斯基)的态度也很说明问题。原来作为布尔什维克的纳科里亚科夫在俄国的许多城市及在国外做了大量的革命工作,但是他在1916年转到护国主义立场上去了,二月革命后,他回到了俄国,开始反对布尔什维克,支持临时政府。1919—1920年期间纳科里亚科夫在邓尼金军队服务。但是他对白俄运动失望之后脱离了他们,后来在苏联的一个岀版社工作。弗·伊·列宁特别注意纳科里亚科夫的政治上的变化,认为他对苏维埃政权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工作人员,1921年11月列宁委托自己的秘书约纳科里亚科夫同他谈了话。在这次谈话之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还继续关切这位原布尔什维克的命运。1922年1月4日列宁给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的信中写道:“请您给我写几个字谈谈纳扎尔·乌拉尔斯基的情况,他安置好了没有?怎么安置的?安排在什么地方?他现在的政治情绪如何?总的说来最近是有所改变,还是依然如故”?[31]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回答列宁说: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纳科里亚科夫的谈话虽然对后者产生了很大影响,但是他的政治变化是相当缓慢的,纳科里亚科夫现在在中央供销合作社担任一个不大的职务。1922年由于列宁的干与纳科里亚科夫被任命为文学出版社的社长。1925年他又重新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党。
斯大林的工作作风和对待人们的态度则完全不同。
还在早期活动时,斯大林就表现出宗派主义的一些特征,他对人采取一概不相信的态度。正如我们在第一章中讲的那样,在内战年代他就违背了党明确规定的政策,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一个军事专家,轻视他们的知识和经验。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他对几乎所有的资产阶级专家都持有对军事专家同样的态度,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这时都无辜地被镇压了。
斯大林从来不会忘记这些或那些党内同志过去所犯的错误,他不断地提起这些错误,迫使犯过错误或过失的人们多次在党面前表示悔改。斯大林不喜欢的许多同志从历史上被一笔勾销了或被他夺去了生命,这时他完全不去考虑他们的任何贡献。这时,这些人的全部活动被看成是由一连串的罪行和错误组成的。
不仅如此,三十年代末斯大林就限制了许许多多苏联人的权利,不管他们的具体表现如何,只凭完全随心所欲提出的和主观的标准。正是在这一时期,斯大林的专制已经不受任何控制,使宗派主义成为党和国家政策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斯大林从我国阶级斗争尖锐化了的观点出发,用所谓“预防措施”的胡说伪装起来,实际上他把一个在社会主义国家的条件下完全不允许的原则付诸实施,这原则是:把全体苏联人民分为政治上可靠和不可靠的两种人。他只是口头上说什么儿子不能为父亲承担责任,党不能混淆警惕性和怀疑一切之间的界限,而在行动上则远离这些正确的原则。相当部分所谓“不可靠的人”不管其才能如何,实际上已被排斥在任何领导和负责岗位之外。这些人只能被分配到普通的工作岗位。正如一个聪明才力有限的州委书记声称的那样“党不需要什么有才干的人,它所需要的是忠实的人们”。
什么人被算成“不可靠的人”呢?(我们在这里且不谈原资本家,反革命分子,在我们国家里他们的数量相对地说已经不多了,对他们来说,一定的预防措施当然是必要的。)
归到这一范畴去的首先是1936—1938年及后来的年月被镇压了的“人民敌人”之子女及近亲,这些人的数目以百万计。其次,还有原富农和其它剥削阶级的子女,甚至孙辈,这些人的数目也以百万计。第三,那些国外有亲属关系的几百万苏联人也被归进不可靠的人的范畴之内。
战后,几乎所有曾被俘虏或遣散回国的人及其子女,近亲也都被归进政治上不能享有平等权利的人之类,他们的数目又是几百万人。在战争年代留在德占区的多数人,他们的政治权利和享用各种机会的条件也受到了限制。这批人的数量又是有几千万。
与此同时,不能不指出,无论对斯大林或对他的亲信来说,这种宗派主义的作法并不是因为出自对党和国家领导机构纯洁性的关心。因为斯大林及其余信把自己和他们称心的无数的人都作为不受限制的例外。在国家和党的最高领导层中,我们可发现“人民敌人”的亲属,原反对派和原孟什维克等等。当时在挑选干部方面没有比内务人民委员部更为严格的机构。可是正是在这些机构里人民的异己分子最多,他们是些从前被开除过党籍,被判过刑和政治历史很成问题的人。这样,对斯大林分子来说,宗派主义只不过是他们篡权,保持自己权利及特权的手段之一罢了。
三、言行不一
个人迷信的思想体系和实践完全背离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斯大林个人迷信时期的最典型的和最可怕的特征之一就是言行不一。它是马列主义理论和斯大林实践发生明显矛盾的产物。
屠格涅夫[32]早就描写过一个老骗子,这个骗子提出过这样的所谓“英明”建议:他说“当你在干一件卑鄙的事情时,你要比谁都更大声地喊叫,说你正在做的这件事是多么卑鄙。当你盗窃国库时,你要比谁都要大喊人叫说盗窃国库是多么卑贱。”
尼·马基雅维利[33]也给统治者提过类似的建议,他说:“公爵应该特别注意使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充满品德高尚的思想,使人们听见公爵说话和见到他的时候,都把公爵看成是贤明、忠诚、人道、直爽、笃信宗教的化身……每人都会看到你的外表,只有少数会感觉到你的真正的面貌,但这少数人不敢反对群众的意见,因为尊严的国家在保护他们。”
我们不知道,斯大林是否读过屠格涅夫和马基雅维利这些话,但是他们所描写的这些恬不知耻的原则,他则是牢牢地掌握了的。
我们在本书的前几个章节里已谈过有关斯大林的厚颜无耻地玩弄两面派行为的大量事实,他几千次说的是一套,而做的完全是另一套。例如,他在讲集体领导的时候,往往是个人决定一切问题。他在讲巩固工农联盟的时候,自己却一向在破坏这个联盟。他在谈集体化自愿原则的时候,自己却往往批准违犯这原则的决定。正是斯大林在1932年批准了把没有完成粮食征购计划的整个集体农庄和甚至整个村镇迁到北方的决定。可是同时他又声称:“不应该在农民中间寻找粮食收购工作发生困难的原因,而应该在我们自己中间,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间去寻找。因为我们执掌着政权,我们拥有国家的资财,我们负有领导集体农庄的使命,我们应当对农村工作负完全责任。”[34]正是斯大林宣称,人们可能使历史变善或变坏。可是与此同时,他却毫不客气地篡改了历史。斯大林曾无数次欺骗人民和党,可是他又假仁假义地说什么布尔什维克必须永远面对现实。他说:“如果我们染上害怕真理的毛病,那就很危险了。布尔什维克同其他一切政党的区别之一就是他们不怕真理,不怕正视真理,不管真理多么令人痛苦。”[35]斯大林拼命贬低列宁的时候,却说什么“我怎么能和列宁相比呢。”[36]斯大林在指控几万诚实的苏联人从事反苏维埃政权的阴谋的时候,自己却炮制并实行了反对我党和国家列宁领导核心的恶毒的阴谋。类似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单就这样一件事来说,即当通过按其正式规定的条文是更加民主的苏联新宪法的时候,苏联国内却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镇压和违法活动,是言行不一的最鲜明的例子。
斯大林在迫害知识分子的时候,说什么他在反对“马哈也夫思想”[37]并称知识分子为苏维埃土地上的最优秀的人。斯大林在一次同作家的谈话中谈到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任务时说:“写真实吧。”可是与此同时他却鼓励文学作品说谎话和美化现实。
斯大林在批准逮捕和枪杀成千上万的诚实的苏联公民的时候,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全国被大规模恐怖席卷时,厚颜无耻地大讲要关心人才。他说:“总归,要明白,世界上最珍贵的资本,最珍贵和决定性的是人,是干部。”“要保护每一个有才干和明白事理的工作者,要保护和培养他。人才要百般精心地培育,正如园丁培育自己所喜爱的果树一样。”
口头上斯大林连“个人迷信”都反对。1932年当老布尔什维克协会请示他办一个反映斯大林生活和活动的文件展览时,他拒绝了。斯大林写道:“我反对,是因为这样的事会导致‘个人迷信’,而这是有害的和同党的精神格格不入的。”[38]但几年之后,有几十个这类的展览在颂扬“现代最伟大的天才”的生活和活动。
斯大林在给沙图诺夫斯基的信中训斥道:“您在谈自己对我的'忠诚',这也许偶尔脱口而出的句子,也许…… 但这如果不是偶尔脱口而出的句子,那么我建议您抛弃这种对个人忠诚的原则。这不是布尔什维克的态度。您要对工人阶级,它的党和它的国家忠诚,不要同对个人忠诚混淆起来,这是知识分子的空洞而无用的玩意儿。”这封信第一次发表于1951年《斯大林全集》中。众所周知,正在是这个时期,每家报纸,每篇讲话中都正在讲对斯大林个人的忠诚,而且讲得多于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斯大林深知人们的短处,最了解官僚主义者的心理特点,但他在国家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内部都始终坚持培植等级服从的作风。正是在个人迷信年代制订了各种有关等级的规定,而且升官每次都不仅伴随着权利的扩大和工资的提高,还有严格规定了的每一个等级的特权范围。在斯大林时代,不仅军队,而且铁路系统,法院和检察院系统,外交系统都有各自的制服和等级标志。大家知道,斯大林为自己发明了一种特殊官衔一一“大元帅”。与此同时,他还声称:“我根本就不喜欢崇拜名位等级的人。”[39]
斯大林关于全面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问题也发出过无数好的号召。例如,在1928年,他说:“自我批评口号不能看做是一种暂时的、瞬息即逝的东西。自我批评是一种以革命发展的精神教育党的干部和整个工人阶级的特殊方法,布尔什维克的方法。…… 有时候人们说,自我批评对于还没有执政的党是好东西,因为它‘无物可失’,但是对于已经执政的、周围有许多敌对势力的党却是危险而有害的,因为敌人会利用它的被揭露出来的弱点来反对它。这是不对的。这是完全不对的!恰恰相反,正因为布尔什维主义执常了政权,正因为布尔什维克可能因我们建设的成就而骄傲自大,正因为布尔什维克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弱点而有利于敌人,所以在现在,在取得了政权以后,尤其需要自我批评。自我批评的目的在于揭露并消灭我们的错误和弱点,因此,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自我批评只能有利于布尔什维主义同工人阶级的敌人作斗争,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没有自我批评,就没有对党、对阶级、对群众的正确教育;而没有对党、对阶级、对群众的正确教育,就没有布尔什维主义。”[40]
这显然是很漂亮的词句,在个人迷信时代这些话经常被引为经典,但谁也没有遵循过它,因为首先斯大林本人没有遵循它。
斯大林在反对砍杀的方法,反对党内的命令主义专横时,措辞又是多么激烈呀!斯大林给一位德国共产党员的信中写道:“我坚决反对对一切抱有不同思想的同志采取排斥政策。我反对这种政策,并不是因为我怜惜抱有不同思想的人,而是因为这种政策会在党内造成恐吓制度、威胁制度以及窒杀自我批评精神和主动精神的制度。……如果对党的领袖害怕……,这并不好。”[41]
现在斯大林这类的言论已经不必要加什么注释,因为我们很了解——是谁在我们党内使用了砍杀方法和恐吓手段。
在个人迷信时代言行不一的作风渗透到我们党和国家生活的几乎所有的领域。老布尔什维克阿·弗·斯涅戈夫在全苏历史学家会议上公正地指出:“斯大林学校是令人痛心的学校。他不仅消灭了诚实的人,而且带坏了活下来的人。他迫使人们完成阴暗的使命,并在意识形态战线上教会人们去扯谎。”[42]确实如此,官方的宣传、出版、广播、文学、艺术都一起来美化现实,对我们生活中的许许多多的困难和矛盾,不公正和专横现象却避而不谈。各级领导都通过了不少好的决议,但谁也不想去实施它。言行不一不仅表现在做的和说的完全是两回事,也还表现在对我国所发生的许多事情收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讲。
斯大林自己说过:“在言行不一的地方,在领袖们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的地方,工人不可能相信领袖。”确实如此,我国的劳动人民现在完全丧失了对斯大林的信任。只能认为遗憾的是:对斯大林的这个谴责和他得到的恶报来得太晚了,这些都发生在斯大林逝世之后。
四、社会主义和假社会主义
大家知道,建成社会主义社会不仅意味着所有制关系的改变和生产资料私有制被公有制所代替。真正的社会主义不仅必须改变人们同机器的关系,而且必须改变人和人之间的相互关系。
正如过去最优秀的人物所设想的那样,社会主义应该是极人道的社会制度,它是为人们,为劳动者的幸福而建立的。
恩格斯早在1845年2月在谈到无产阶级历史使命时指出:“我们谈的是为所有的人创造生活条件,以便每个人都能自由地发展他的人的本性,按照人的关系和他的邻居相处,不必担心别人会用暴力来破坏他的幸福。”[43]
在《共产党宣言》中有这样的关于共产主义的定义:“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44]
这样说,不仅没有剥削,而且对人、对人民的始终如一的关心和爱护,关怀他们的日常物质和精神方面的需要,真正民主,秩序和法制——这一切不能不成为真正社会主义社会的不可分割的部分。
列宁领导的共产党力图建立的正是这种社会。必须指出,苏联几百万人民为了建设真正的社会主义而做出了不少的努力。革命后国家政权转到劳动者手里,工厂和制造厂交给了工人阶级,土地交给了农民。这是发展真正社会主义民主的牢固的经济基础。我国人民得到广泛的社会权力和自由,妇女得到同男人一样的权力,广大的群众获得受教育和提高文化的可能性,获得克服阶级和民族对抗矛盾的可能性。如果借口斯大林时代的畸形现象而否定十月革命的这些主要社会成就的话,这是不对的。我们很了解,现在越来越多的苏联的人们之间的基本关系已经不是敌对、竞争和剥削关系,而是友谊和合作的关系。许多苏联人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无论在前几个五年计划期间,伟大卫国战争期间和战后期间都保持下来而且发展了。在战胜德日法西斯之后,人民民主国家也出现了真正社会主义关系的各种形式。这一事实是不能否定的。
然而应该完全肯定地指出,我们的哲学、社会学和历史至今为止在评价我国和人民民主国家的社会主义关系的建立和发展问题时,是站在极端片面的立场上的。他们讲的只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封建主义及其它前资本主义剥削社会的残余之间的斗争。而这虽然是重要方面,但并不是问题的唯一方面。
正如历史经验所指出的那样,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远不是每一次都以自己公开和传统的外表出现的,就是在从前,它们也往往力图用某种漂亮的外表掩盖自己的真正内容。
这种社会变态的典型例子是1610年在巴拉圭由耶稣会建立的“基督教共和国”,后来这个共和国存在了 150多年。众所周知,巴拉圭的耶稣会传教士把几万印第安人赶到为他们专门建立的村庄,并强迫他们在这里从事力不胜任的劳动,他们在一切都被细致规定了的条件下,在没有任何个人自由的条件下,维持半饥饿状态的生存。印第安人在自己的村庄中如同兔子关在圈内一样。神父的意志对他们来说就是法律。一星期内四、五天是为“上帝”工作,只有两天是为自己工作。但是根据耶稣会的说法,他们所建立的这种监狱营房式的制度是“瓜拉尼人的基督教共产主义共和国”,在那里似乎实现了平等幸福的理想。
大家也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同公开反社会主义的论点和观点的经常斗争中发展自己的学说,而且他们的学说是同各种伪社会主义和伪共产主义学说和理论的斗争中发展起来的。
尤·费·卡里亚金在他的未发表的著作《同'营房共产主义'斗争中的马克思主义传统》一书中精辟地分析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有关伪共产主义论点。
卡里亚金写道:“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说的'粗野的'、'原始的’、‘本能的'、‘平均主义的’、‘未经考虑的、‘禁欲主义的’、‘营房式的'伪共产主义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不仅是以宗派主义为主要特征的政治策略,而且是一整套观点的体系,这是特殊的世界观,其主要象征是‘关于某种最低限度的观点’,是‘具有一定限度的尺度’。这种尺度把自己狭隘世界观作为创立世界的规律强加给世界,把自己最低限度这个天花板当成天。然后在这‘天’上安插上自己的‘太阳’,然后自己的上帝再爬到‘天’上去,幸亏不需要爬得太高……这是把社会进步标准,把包括经济、政治、思想和道德标准总的共产主义标准极大降低下来。这是用主观的随心所欲的标准代替客观标准。否定个性——这是‘营房式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的出发点和终点。这就是他的真正信条,这是他的目标和方法,这是他的理想和达到这一理想的途径。”
卡里亚金继续说道:“……伪共产主义的典型特征——否定个性,产生着嫉妒心理和力图消灭差异,千篇一律和中庸之道,好战而愚昧无知和对‘有教养的人’持愚蠢的愤恨态度,把平等的伟大民主要求变成为按最低水平和中等水平向所有‘普通人’看齐,专横代替科学政策,某种世俗宗教去代替‘纯粹’的宗教,这时,给与信徒的‘真理’只是上级的发现,是对他们的美好的恩赐,但是他们更经常得到的是要求无条件服从的命令。民主主义的词句被组织对真理即命令的热烈赞许包装起来。”
[45]
虽然科学共产主义思想在各国工人阶级中得到发展和传播,虽然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取得了胜利,伪社会主义和伪共产主义在二十世纪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巩固了自己的阵地。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伪社会主义是一种很难拔干净的杂草,它同真社会主义一起在全世界传播,但不断改变自己的外形。远不是一切实质上是资产阶级的思想体系以及一切资产阶级政治活动家都公开反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力图利用人民群众熟悉的社会主义思想和口号,常常使用社会主义的术语,甚至采取社会主义形式,但同时保留和社会主义格格不入的自己思想的内容及政治和经济制度。至于许多小资产阶级政治思潮的领导人就更是如此。例如,连德国法西斯都用“民族社会主义”掩盖它那极其反动的实质。
无论是巴拉圭的“基督教共和国”还是希特勒建立的“民族社会主义”的法西斯国家,显然都是连一丝一毫的社会主义都没有。然而不能不看到,近几十年来,全世界出现了不少社会制度和国家,在那里真假社会主义以一定比例混在一起。在斯大林迷信时期,我国也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大家知道,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个发展阶段,但是它同共产主义社会的更发达的阶段和时期有实质的区别。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这个社会从它一开始就出现了共产主义因素,产生了共产主义的劳动态度,开展了共产主义的教育,产生了共产主义的道德。可是社会主义还保留着资本主义的一些“天生的污迹”也就是说这时程度较弱,并以经过处理的形式还存在资本主义固有的那些现象和关系:例如,货币、商品、买卖关系、分配和消费中的不平等,而它又使不同的人有不同发展的可能性,还有国家和政权,等等。
这一切现象和关系是在多少世纪的过程中形成的,可以改变它们,使之为人民服务,但是在几年或甚至几十年期间内不可能摆脱它们。这一切只有到共产主义完全取得胜利的时候才会被消亡。上述一切因素不是共产主义的,但也不是假社会主义或伪社会主义的。这都是社会主义社会的特征,正是在这些方面社会主义有别于共产主义。
然而,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还有这样的现象和毛病,它们和社会主义一点也不沾边,是原来剥削制度的残余和遗毒,它们仍然以原来极恶劣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盗窃、贿赂、各种寄生的生活方式一一这都是资本主义、封建主义,甚至奴隶社会的“污迹”。这一切现象中没有什么社会主义因素。社会主义社会把这一切现象当作格格不入的敌对的现象,并同它们展开坚决的斗争。
可是,也不能不看到,原来社会型态的许多弊病和畸形状态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并不是用原来的面貌保存下来的,它们已换上了另一副面貌。这些现象和关系就其实质来说是和社会主义完全格格不入的,但是它们披上了社会主义的外衣。具有这种弊病和畸形状态的人拚命用社会主义的术语把自己装扮起来,并口谈社会主义建设,而实际上他们正在毁灭社会主义,破坏他的基础。在我们看来,这就是假社会主义。这也是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污迹”,但它们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并没有象白桌布上的污点一样表现得那么明显。这些“污迹”从它的颜色上看同周围的社会主义现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更加深入进行经济、政治和社会的分析才能揭露出这些弊病和畸形现象的实质。
遗憾的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革命胜利之后,许多伪社会主义的关系并不是被那些已推翻的剥削阶级的“代表人物”推行起来,而是由那些出身于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的昨天的革命者推行起来的……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奇怪。众所周知,十八世纪的哲学家就已经辩论过教育和客观环境在形成一个人的思想方面的作用。
一些人说:应该改造人们,我们周围的生活环境才能改变。
另一些人说:应该改变我们周围的生活环境,人们本身才能改变。
马克思主义把这两种相反的意见结合起来,并加以分析。马克思说:“因此革命之所以必需,不仅是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推翻统治阶级,而且还因为推翻统治阶级的那个阶级,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的东西,才能成为社会的新基础。”[46]
近几十年来的革命实践证实了马克思的这一结论,并给予教育和环境之间相互关系问题以相当明确的答案。例如,十月革命坚决改变了社会生活的几乎一切经济和政治形式。原来的各阶层的和财产的界限完全扫除了。同时,许多参加革命的人经历了长期的革命斗争也发生了变化。但是不能不指出,人们的本质和性格方面的变化比起经济和政治变化要缓慢得多。所以毫不奇怪,在新的环境和新的条件下出现了旧社会无数的弊病,但这些弊病往往是以另一种面貌表现出来的。
为了理解过去和现在的苏联社会的本质,对这些过程的分析是很重要的。这是由于今天当我们谈到苏联社会主义社会的发生和发展历史的时候,我们不能也没有权利不指出,在斯大林和斯大林分子的积极促使下,真社会主义和假社会主义(即那个和真正的社会主义没有任何共同之处的营房式社会主义)同时进入我们苏联的现实中来了。
那么,在个人迷信时期我们社会生活的哪些方面属于假社会主义呢?
显而易见,斯大林营房式假社会主义的主要的显著特点是粗暴地和全面地破坏社会主义社会的人道主义和人性的基本原则。
大规模逮捕和枪杀完全无辜的人,建立完全没有法律约束的内务人民委员部机构这样的进行残酷镇压和恐怖的机器——这些方面当然没有任何社会主义的因素。
显然,除了使用犯人监狱和集中营半奴隶劳动的可怕制度外,也存在着社会主义的许多畸形现象。
在集体农庄中我们也看到假社会主义的广泛传播,在那里,许多集体农民在公家的田地里从事艰苦的劳动,但似乎什么报酬都得不到,他只能靠自己家庭副业过日子。
不关心人,粗野和蛮横不讲理,无视普通老百姓的疾苦,官僚主义、宗派主义——这都是属于假社会主义的各种表现形式。
法律过分严酷,十五、十六岁的少年因迟到或擅自离开工作岗位也要交付法庭审判,作了人工流产的妇女也受到审判,女集体农庄庄员因捡拾点麦穗或由于其它许多原因就被捕或长年流放到西伯利亚——这一切都是斯大林假社会主义的例子。
斯大林时期规定的对选择工作地点和居住自由的那些限制难道可以称之为社会主义的吗?
在斯大林时期,几乎所有的企业里当职工离开企业时都实行了侮辱性的搜查制度。众所周知,这样的搜查工人的制度曾在1905年以前的沙皇俄国实行过,所以在第一次俄国革命时期社会民主党提出的口号不仅要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还要求废除搜查工人的制度。
苏联经济学家Л·爱尔科宁在他未发表的手稿里面准确地描写了斯大林的假社会主义制度。他写道:
“从整个历史来看,斯大林的制度可以看成是苏联在社会主义道路上的一个离开社会主义的曲折……但是斯大林的制度不单纯是社会主义道路上的一个曲折,不单纯是社会主义道路上的没有成功的方案——这些政策在许多实质性的方面背离了社会主义,背离了社会主义最实质的东西。斯大林的制度从资本主义甚至封建主义的恐怖手段那里学会了一套愚昧无知、官僚主义和反人道的方法,并用这些方法控制十月革命后几代苏联人民为社会主义用自己的劳动,才能和英雄行为而争得的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巨大成就,不让这些成就去为社会主义服务……斯大林制度用这种方法把一个经济和文化上正在向上发展的国家,把一个增长着各种可能性和需要也日益增长着的国家引向远离社会主义的道路,可是他又同时告诉人民说:他们不仅在建设,甚至已经建成了社会主义社会。这就不可避免地使人们形成了一种信念,即构成斯大林领导苏维埃社会的政治、思想和道德基础的一切因素都是社会主义的,然而我们看到的这些因素乃是:国家的神圣化等级服从,当权派的专横和人民的无权,各种等级的特权和宗教式的伪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营房制,压制个性利根除独立思考,恐惧和怀疑一切的坏境,人们互不来往以及所谓的‘警惕性’,不受监督的强制行为,还有受法律保护的惨无人道的行为。自从社会主义运动产生以来资产阶级思想家编造的许多诽谤社会主义社会的文章不正是写的这些内容吗?……斯大林制度如敌人对社会主义的诬陷诽谤变成了现实。当斯大林的制度能够寄生在被十月革命发动起来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我国人民的伟大劳动的上面,寄生在我国人民对列宁的社会主义最终能取得胜利的伟大信念和为实现这一胜利而准备做出最大牺牲的忍耐力上面的时候,它才有可能达到这一点的。……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的最大悲剧,也许是人类的全部历史上的最大悲剧,就在于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帜来败坏和践踏社会主义的名誉,而且是在人类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在那个第一次实现了社会主义革命,而且它应该成为后来其他国家的榜样的国家里发生的,同时它还利用了列宁的名字(用这个名字作为它的外衣),当时全世界人民把这一名字同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和理想联系在一起。毫无疑问,这是对革命的社会主义事业及马克思列宁式的社会主义、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真正的背叛,是真正地败坏列宁马克思恩格斯式的社会主义的名誉。这是对世界资本主义的效劳,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进行决定性的战斗的时代社会主义的任何敌人都没有能够为世界资本主义做出的效劳行为,是斯大林和他所建立的整个制度对我国各民族及世界共产主义运动乃至整个人类历史的最严重的罪行。”
这样一来,我们就看到,在我国个人迷信年代社会主义的关系和在社会主义外衣下面隐藏着的完全是另外一种社会关系确实是同时存在着,这里实际上存在着国家资本主义和半封建的关系,然而如果我们谈的也包括当时的集中营的话,那么,我国甚至还有国家奴隶主义的关系。
对这些各种各样交织在一起的关系,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哲学家和经济学家还要加以研究。在研究的时候,当然不能夸大或缩小我国社会生活中的假社会主义的规模和作用。
我们的思想上的敌人当中有不少人是非常准确,而且在许多情况下也是很公正地指岀了我国假社会主义的各种表现。但是这些人通常把各种形式的假社会主义归结成为苏联的全部政治和经济生活。结果,他们就不可能懂得我们的社会制度的真正本质,他们就不可能懂得我国的发展前途及我们国家的力量的源泉。一个战前从苏联集中营里逃到芬兰去的人,他后来在白俄刊物上写了文章,描写了集中营里的毫无人性的状况及斯大林时代农村政策的许多弊病,他从自己观察中得出的结论是:“国家为了举行起义而期待着战争。根本谈不上什么人民群众保卫社会主义祖国问题。相反,不管同谁进行战争和战争的破坏会造成什么后果,——所有的刺刀和农民的木杈只能杈到红军的背上,而且一定会杈到他们背上的……每个农夫知道,只要响了第一枪,战争一打起来他就首先去砍死离他最近的那个村苏维埃主席,集体农庄主席等等,而且这些主席也完全明白,他们在战争头几天里会被砍死……”希特勒德国的领导者们也许相信了这种预言并叫喊什么俄国是泥腿巨人,红军一打败仗,俄国就象一座小纸房子一样立即会坍塌下来。但实际生活给予了这类的预言家以极大的讽刺。
然而在苏联人中间以及在我们国外的朋友当中,常常可以看到相反的错误认识。这些人在公正地指出苏联的许多成就和真正社会主义的关系的许多因素之后,却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莪国假社会主义的许多表现。结果这就使他们也不能理解苏联的那些复杂的社会和政治过程的真正本质,所以揭露对斯大林的个人迷信,也使这些人慌张失措了。
由于斯大林及斯大林分子全力以赴的努力,兵营式假社会主义在我国,更加巩固起来,这些假社会主义本来就已存在了。如果在我们苏联社会制度中只看到这种假社会主义的特点,那么就不可能了解社会主义制度的实质。然而如果我们只指出那些在十月革命后在我国确立起来的真正社会主义关系的特点,那么也同样不能了解我国社会制度的本质和性质。
在个人迷信时代和在以后的发展阶段,我国的显著特点是:不仅存在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公开形式和表现之间的斗争,而且还存在着真正社会主义同兵营式假社会主义之间的斗争。
显然,任何的过渡性的社会大概都必然有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出现的社会主义和假社会主义之间的斗争。但是就这一斗争的规模,其残酷性以及在我国社会政治生活许多领域和许多方面,假社会主义得以暂时取得优势——这些则并不是必然应该发生的事。在另一种领导下,我们会得到完全另外一个结果。
五、关于斯大林的专横政治和个人迷信后果的总评价
在我们看来上面我们所谈到的就是斯大林个人迷信和他的专横政治后果的最主要和最危险的方面。我们已经看见,这些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它们涉及到社会和民族关系,也涉及道德精神领域。我们社会的许多政治组织形式,国家领导的形式和方法,社会心理,意识形态,经济管理形式都引起了变化。科学、文学、艺术和苏联人的日常生活也都引起了一定的变化。尽管如此,不管这些后果如何危险,它们并不象一些同志所断言的那样已引起了决定性的变化,正是这样,在斯大林去世之后才能够立即着手去消灭这些后果。这些后果是畸形的具有病态增生性质,然而它们并没有消灭我们时代的基本特征,这个时代是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的过渡时代,是帝国主义崩溃的时代,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
尽管某些人物对历史进程的影响非常之大,但他们不能消除历史进程基本规律所起的作用。斯大林并不是我国的唯一的“活动家”。在社会和政治生活中起作用的还有许多其它力量。人民和党是为社会主义而工作的,他们冲破了许多国内外的阻力,去实现社会主义。
是的,斯大林企图贬低列宁。但是列宁主义并没有被消灭,列宁主义无论在我国,还是在国外,都继续对意识形态和社会觉悟起着巨大的作用。
斯大林的罪行给我国的国防带来了巨大损失,但是苏联人民冲破了一切困难,起来保卫自己的祖国并粉碎了法西斯。
斯大林主义在许多方面影响了苏联人的心理状态和道德面貌,但是它不能阻止在苏联人中间传播真正社会主义道德和新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心理。
我国在个人迷信年代又出现了民族不和的一些因素。但同时苏联各民族和共和国之间的友谊继续存在并日益巩固。
斯大林削弱了我国的工农联盟,但是没有消灭这一联盟的主要基础。
斯大林歪曲了我国政治、文化和经济生活的社会主义领导方式。但是他还是不得不考虑苏联人民的意见和意志。所以说,我们的人民如果不是直接地,那么也是间接地对国家大事的方向和进程起着很大的影响。
斯大林阻挠了我国科学和文学的发展,但是他却没有能够停止这些领域的发展。
斯大林用自己的罪恶行径帮助了帝国主义诽谤和攻击社会主义,但是这只是阻止了,而不是停滞了世界社会主义革命的发展。
对斯大林及其亲信的罪行的分析不可避免地向我们提出如下问题:斯大林时代是否保留了无产阶级专政,即工人阶级和一切劳动者的权力?
一些马克思主义者断言,在斯大林个人迷信时期我国已经不存在工人阶级专政,只有个别人物,个别领袖的专政。
一些反对马克思主义的人断言,苏联在个人迷信时代产生了新的统治阶级,而苏维埃国家成了这一新阶级的工具,是这个阶级利益的保护者。
早在二十年代党内斗争时期,一些反对派断言,我们的国家已成了某种超阶级的机构,它已经脱离了建立了它的那个阶级——无产阶级,但同时又不代表任何另外一个阶级的利益,它已成为在几个阶级之间活动的力量,是以哪个阶级对它压力更大为转移。此时,人们往往提出恩格斯关于波拿巴类型的国家权力的话:它“有时会在两个阶级之间获得一定自主权力,似乎是它们之间的媒介。”
我们认为,这些答案都是片面的,不准确的,因此是不正确的。
当然,斯大林经常把国家权力作为自己的个人工具,作为解决党内思想辩论的手段,作为建立个人权力和消灭一切他不称心的人们的工具。显然,我们国家在这样强加给它的职能方面已不是,也不可能是无产阶级专政,它变成了斯大林的个人专政。
同样必须指出,在个人迷信时代我国的官僚主义极端强化了,它特别是在国家机构内扎下了根。尽管在我们的条件下官僚主义者没有成为新当权阶级,但是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压倒一切的作用,并企图利用国家机构作为自己的工具。
但是,当斯大林把国家变得如此畸形时,他和他周围的官僚主义者们并未能完全改变苏维埃政权的本质和性质。
众所周知,斯大林是从列宁式的无产阶级政党在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后得到了权力的委任书。我们知道,斯大林极不象样子地执行了无产阶级和党所交给他的历史使命。但是他还不能完全拒绝执行委托给他的任务,不管在二十年代,甚至在三十——四十年代时期都是如此。所以斯大林和由他领导的国家在此时期继续执行无产阶级专政的一些职能(反帝斗争,反对资本主义复辟,同投机者的斗争等等)。
列宁早已说过,我们的国家是带有一些官僚主义弊病的工人阶级国家。列宁在党十一大上承认“权力机构有可能走到不该去的地方。”在三十——四十年代权力机构确实走到它不应该去的地方,国家领导的各部门中官僚主义弊病更加严重和危险了。但是,不能把我们的整个国家和政治领导体系都仅仅归结成只有弊病的方面。
但不管怎样,危险已经发展到致命的程度。在个人迷信最后几年里苏联只是从最表面上看能给人们以比较健康机体的印象。稍微仔细一看,就是在当时也可以猜得出那些正在消耗苏维埃社会和国家力量的疾病的个别症状。然而这种重病的主要根子被小心地、深深地隐藏起来了。仅仅在对斯大林个人迷信坚决地被揭露之后,仅仅在大胆而又痛苦地进行了外科手术之后,才使苏联人民比较清楚地看见和明白了这一病患是多么严重和多么要命的危险。
[1] 《列宁全集》中文版第32卷第91页。
[2] 《和平和社会主义问题》杂志1963年第5期第60页。
[3] 弗·哥穆尔卡:《在波兰统一工人党中央第八次全会上的讲话》华沙1956年版第39—41页。
[4]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1卷第29页。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228页。
[6] 《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7卷第143—144页。
[7] 同上第227页。
[8] 同上第229页。
[9] 《苏联共产党代表大会、代表会议和中央全会决议汇编》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第2分册第37—38页。
[10] 同上第43页。
[11] 通报第58号1923年10月19日。
[12] 尼古拉·西多洛维奇·弗拉西克(Николай Сидорович Власик,1896年5月22日——1967年6月18日),1915年入伍。1918年加入红军和俄共(布)。内战期间参加了察里津战役。1919年加入契卡。1927年起成为斯大林的安保负责人。1946—1952年任苏联国家安全部安全总局局长。1952年12月因“医生谋杀案”被捕并被开除出党。1953年被判处10年徒刑,后改判5年徒刑。1956年被特赦。1967年逝世。2000年完全平反。
[13] 叶·格涅金:《二十世纪的官僚主义》《新世界》杂志1966年第2期第199页。
[1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卷第301—302页。
[15] 《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8卷第81页。
[16] 《列宁全集》俄文版第36卷第441页。
[17] 指他们写的《农村笔记》中的主人公波尔佐夫的思想。——译者注
[18] 波尔佐夫的名和父名。——译者注
[19] 《新世界》杂志1965年第7期第214页。
[20] 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美特钦科(Алексей Иванович Метченко,1907年8月25日——1985年6月5日),苏联文学评论家。
[21] 《共产党人》杂志1964年第12期。
[22] 弗拉基米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杜丁采夫(Владимир Дмитриевич Дудинцев,1918年8月1日——1998年7月22日),苏联作家。
[23] 康斯坦丁·格奥尔基耶维奇·帕乌斯托夫斯基(Константин Георгиевич Паустовский,1892年5月19日——1968年7月14日),苏联作家、编剧、记者。曾四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24] 德罗兹多夫·列昂尼德·伊万诺维奇是杜金采夫的小说《不是单靠面包》的主人公,某联合工厂的厂长,后为某部技术管理局局长,被称之为斯大林式的领导干部,官僚主义者,专门会整人的阴谋家。——译者注
[25] 《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0卷第359页。
[26] 《列宁全集》中文版第32卷第84页。
[27] 《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5卷第463页。
[28] 《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7卷第384—385页。
[29] 见《劳役和流放》杂志1924年第2期第222—223页。
[30] 尼古拉·尼坎德诺维奇·纳科里亚科夫(Николай Никандрович Накоряков,1881年10月11日——1970年11月10日),1901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03年以后是布尔什维克。1908年被捕并被流放到西伯利亚。1911年流亡美国。一战期间支持战争,脱离布尔什维克。1917年回国,任临时政府驻第1军副代表。1919—1920年期间是白军成员。1922—1930年任国家图书出版社社长。1925年加入俄共(布)。1930—1937年任国家小说出版社社长。1938年被解职。1970年逝世。
[31] 《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4卷第107页。
[32] 伊万·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Иван Сергеевич Тургенев,1818年11月9日——1883年9月3日),19世纪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
[33] Niccolo Machiavelli(1469—1527),意大利作家。——译者注
尼卡洛·马基亚维利(Niccolò Machiavelli,1469年5月3日——1527年6月21日),意大利政治思想家和历史学家。代表作为《君主论》。
[34]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3卷第208页。
[35]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2卷第11页。
[36]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3卷第233页。
[37] 马哈也夫思想是十九世纪末期,在俄国出现的反马克思主义的无政府主义思潮,以波兰社会党人马哈伊斯基得名,这一思想的表现是,诽谤和咒骂革命知识分子,挑拨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之间的合作关系。——译者注
扬·瓦茨瓦夫·马哈伊斯基(Jan Wacław Machajski,1867年1月8日——1926年2月19日),波兰无政府主义者。早年积极参加波兰民族解放运动。1892年被捕并被判处5年徒刑,后被流放到维柳伊斯克,期间鼓吹马哈也夫主义,仇视革命知识分子。1900年移居伊尔库茨克,随后流亡国外。1905年革命爆发后,于1906年回国。1908年流亡瑞士。十月革命后回到俄国,认为布尔什维克未能充分剥夺资产阶级并改善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但也反对白军。此后在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机关报《国民经济》担任技术编辑。1926年在莫斯科逝世。
[38] 党中央档案馆马列研究院,资料(第558— 1室第4572号文件第1页)。
[39]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2卷第103页。
[40]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11卷第111—113页。
[41] 《斯大林全集》中文版第7卷第40页。
[42] 《全苏历史学家会议速记稿》莫斯科1962年版第270页。
[4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卷第626页。
[4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卷第273页。
[45] 见《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早期著作》俄文版第586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卷第483—485页;第34卷第280页;第35卷第220页;第21卷第244—250页;第27卷第239—240,361—362页以及其它著作。
[46]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文版第1卷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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