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尼基福罗夫《布尔什维克地下活动年代》 在新的革命的暴风雨前面 马儿很快把我们拖上了山路。我回过头来看。中央监狱已沉入黑黝黝的夜色中。望楼上闪烁着灯光。 马儿轻快地奔跑着,马蹄哒哒地轻敲着践踏过的雪。瞧,这就是安迦尔河。马儿一步一步地在冰上走着。河上竖立着挤集在一起互相冲碰的、离奇怪诞的冰块。 我们驶进了乌索里耶。在昏暗中耸立着盐井的尖塔的黑色剪影。村庄已经沉入睡梦中。过了十分钟我们就到了车站。 我敲着值班室的门。 “进来。你要什么?”可是,不等我回答,值班的马上就说:“你,大概是大赦的。看你的犯人的短上衣我就知道。昨天很多像你这样的人经过我们这里。” “是的,我因为耽误一下,所以落后了。我要到伊尔库茨克去。没有钱买票。” “你不用发愁,我给你遣送去。列车马上就到。” 值班的戴上自己的红色制帽,于是我们就跑到月台土去。列车轰隆轰隆地驶近车站。值班的和列车长说了几句话。那个点了点头。 “坐到那边那个车厢里去。”他对我说。 “你大概是大赦的?”服务员问我。“你磨出头了,现在可以自由休息了。喏,你一直可以睡到伊尔库茨克。大概,他们在那边等着你呢。” 车轮重又有节拍地敲击着,像我到“阿穆尔”去那样敲击着。但是现在却引起了我另一种感想。 我彷彿正走向那新的、无边无际的旷野似的。列车有节拍的动作渐渐使我平静下来,思想变得有条理起来,转向将来的日子,转向最近的会晤,转向新的自由的生活。 列车在夜里,在黎明之前到了伊尔库茨克。城市还在睡着。街上寂静而空虚。在哨舍中,睡着那用长襟皮袄里着身子的守卫。有点儿寒冷。机车的汽笛打破了梦幻似的寂静。 我在城里走着,疑视着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子。 在伊叶鲁萨里姆街的一条支路上住着我的哥哥斯杰潘。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所木头小屋。哥哥已经第二夜没有睡了,老在等待我。他很不放心:谁曾告诉他说,我已经留在亚列山大罗夫斯克了。 哥哥的一家子亲切地迎接我。孩子们对我很亲热。斯杰潘详细地告诉我,在城里怎样发生革命,怎样欢迎被释放的政治犯。 第二天,我找到了党委员会。他们问我,要留在伊尔库茨克工作还是上彼得格勒去;人家都渴望上那边去。我说,我要留下来。 “这样很好。去组织农民,这件事对你已经有经验了。” 我拿到了路费和委任状,就出去看看城市,跑进饭馆去吃午饭。 这饭馆是已释放的囚犯们聚会的地方,设在阿穆尔街上一处地下室里。在这里,我碰到普罗凡斯基、德米特利·密尔尼科夫和别的同志。 “啊,你来啦!”普罗凡斯基满脸露着微笑说。“我们都以为——农民们要不放你走呢。” 我们说好晚上到店员俱乐部里去,亚列山大罗夫斯克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要在那儿举行关于“目前时局”的会议。 俱乐部的大厅里拥挤到了极点。在台上的桌子后面坐着亚列山大罗夫斯克的护国分子。社会革命党人阿尔汉盖尔斯基担任主席。他正在作报告。 阿尔汉盖尔斯基长久地吹嘘着关于自己党的革命功绩,关于“我们的军队怀着纯洁而平静的心地准备把战争继绩到最后胜利为止”。 “瞧,他的要求,”一个坐在我前面的兵士说。“最好他亲自到战壕里去......” 这些话推动着我。 “你们自己到战壕里去!打倒战争!打倒资产阶级的走狗!”我竭尽力量喊起来。 “打倒战争!在战壕里已经耽够了!”别的布尔什维克紧接着喊。 工人、兵士都支持着我们。在大厅里响彻着呼声: “打仗已打够了!打倒战争!” 会议组织者里面的一个人把电灯关熄了。听众就开始在黑暗中向门口挤过去。 第二天,我骑着驿马动身到家乡去。瞧,那就是快乐山,从那儿可以望见城市。在西方隐约出现了寺院,安迦尔河在闪着光。 两个星期以来,我跑遍了许多村庄。农民们兴高采烈地选出了乡和村的委员会,更换了乡长和村长。到处都提出了关于停止战争的意见书。 刊载在真理报上的斯大林同志的论文,成为我作有关“目前时局”报告的根据。 斯大林同志指出:“工人,兵士和农民必须举行群众大会和示威运动,他们必须向临时政府提出要求,要它公开大声疾呼,试图促使所有交战的强国,在承认民族自决权的原则下,赶快开始媾和谈判。‘打倒战争’的口号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不致有变为空泛贫乏、言之无物的和平主义的危险,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能把这种口号变成强有力的政治运动,撕下帝国主义者的假面具,揭露当前战争的真正内幕。” 遵循着斯大林同志的这篇论文,我就发动农民反对战争,他们很愿意提出意见书,并把它们寄给临时政府。 我在乡村里的工作完毕后,就回到伊尔库茨克,四月十日决定在那里举行第一次县农民代表大会。 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的代表在代表大会上发表演说。在两小时内他列举证明,凡是革命所能给予的东西,现在都已完全得到了。现在呢,只要求大家谨慎和沉着。旧的不必破坏,却要填塞破洞,加以修復,重新粉刷一遍.....我们现在必须把自己的命运和我们的西方同盟国家紧密地联结起来,并和他们一起把战争进行到最后胜利...... 演讲使农民们感到沮丧。他们是怀着反对战争的情绪到来的,可是在这里都劝导他们去“填塞破洞”和作战。 我在自己的演说中利用报告员所说的话“加以修理和重新粉刷一遍”。把这些话给农民们这样解释,就是说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并不反对恢復旧的,要把劳动者压制得更紧一点,为资本家和地主的利益强迫他们去作战。 一部分代表一致地支持我的演说。社会革命党人不能使农民大会作出一个取消自己要求停止战争的决议。 ※ ※ ※ 我不久就被派到海参崴去做党的工作。我又在列车上绕着贝加尔湖飞驰着,愉快地眺望着那平静的湖面。 新的革命的暴风雨迫近了。在前面正摆着斗争——站在列宁和斯大林的旗帜下为社会主义革命作顽强而热烈的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