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坎坷》李永爵〔李平〕回忆录

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玉琼事件”使乃光和我认识印秋和罗真,从此大家常来常往,逐渐建立了感情,俗话说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年后,我和罗真,乃光与印秋先后结为连理。我们的结合是志同道合,立志做个革命人,患难与共,随时准备为革命而牺牲。

工人之家


  罗真有三个兄弟、六个姊妹,大哥在绸厂,二弟做缝纫,三弟在药厂,女儿当中她排第四,大、二姊早年已出嫁,她和三姊、五妹都进行了绸厂做工,六妹还在读书,后来也进了绸厂。所以说这家人真真是工人之家。
  她的父亲却是部队里的一名马夫兼兽医,身体健壮,性格坚强,能克苦耐劳,在师部管十几匹马,工作又脏又臭,他也不怕,一干就几十年。
  老罗在杭州成了家,妻子沈氏矮矮胖胖的,为人和霭可亲。她很会生育,丈夫每年两次休假回来,她三年两胎,没有中断过,十几年后,抚育了三男六女,家里像个托儿所,沈氏让大的管小的,强的带弱的,也倒安排得妥妥贴贴。
  罗真从小身强力壮,爱动爱玩,像他父亲。顶头有个大哥,俗话说:“长子若父”,大哥对待弟妹十分严厉,而在女孩子中,唯独罗真最顽强,对弟弟也顶严格,所以大哥和她成了家里的两个管家。
  由于孩子多,家境困难,罗真六岁那年,几乎送给人家去抚养。有个画家夫妇无儿无女,很想有个女孩,她妈任由他们去挑选,画家看中了四姑娘的机灵,便千谢万谢的把孩子接回家去。起初,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虽然画家给她吃好穿好,但一下子从热闹有趣的宾里,来到冷冷清清的陌生人家中,就感到不习惯,到第二天便死去活来的闹着要回家了。

“有种的打鬼了去!”


  孩子们一个个地长大了,大哥进了绸厂学维修,老板看他年轻有为,培养他读技校,后来当了技术员、厂长。父亲去世后,一家大大小小都搬到上海来了。住在张家宅当时的一个工棚里,后来个个都进了工厂做工。
  进绸厂做工的三个姊妹中,就数三姑娘最聪明,干活最细心,所以分配她做“穿经”复杂的活;而四、五妹都搞机织,大哥在厂里严加管教。
  那时工人每天工作12小时,有时还加班,逢1、15日调班,没有休息日,工钱也很少,工人们湍日湍夜地辛苦劳动,没有出头之日。俗话说:“工字出头就入土”。车间有个维修工小赵,聪明能干,很喜欢跟罗真在一起,無事就跑到她那里聊天。罗深感做工没有出息,一心要用话来剌激小赵,对他说:“有种的,打鬼子去!”当时是沦陷期间,全国在抗日,上海租界是个“孤岛”,不少进步青年投奔新四军去,罗真那时候还分不清楚什么国民党和共产党,只觉得打工没出息,打鬼子才英雄而已。这话正好打进小赵的心坎里,他也曾这么想过,听说有个同学也参军去了,他想到家里还有哥哥照顾父母,自己走也不要紧,于是他暗下决心,找关系到苏北去。不久,计划终于要实现了,他告诉了罗真,问她去不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使她不禁愕然。由于思想没有准备,便叫他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怎样,然后再通知她去。就这样,小赵去了,半年后,小赵交人带来字条,约她秘密离家前去。不意这出走的消息走漏洞了风声,母亲和大哥严厉地看管着她,都说参军报国是男子大丈夫的事,那有大姑娘去当兵的呢?她思想也有点动摇,在全家人的劝阻和监视下,事情就这样吹了。参军没有去成,起初感到有点难过,过后才逐渐平定下来。

关怀备至


  印秋得知工友罗真想去参军不成的事,对她十分关怀,认为罗真本质好,是个非常优秀的工人。这次带头闹罢工,使她经受了一次极好的考验。她们被巡捕房释放后,印秋便进一步给她讲了许多革命道理,使她深深地体会到资本家压迫剥削工人,工人阶级要团结起来进行斗争,要推翻资本主义,建立社会主义,才能沏底消灭压迫和剥削,创造人类理想的世界。就这样,印秋很快就吸收她参加中国共产主义同盟(托派)。
  杨玉琼出事,牵连到乃光和我,罗真她们深感不安。我们被营救出狱后,她们真是关怀备至。那时我们没有工作,她们一放工,就烧点好小菜送来给我们吃,有时从家里悄悄的带来一包米,看见我们有脏衣服就要拿去洗。她们衣着随便,不爱打扮,扑素大方,对人真诚。我们原来素不相识,如今却是共患难的战友,逐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抗战胜利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多了。每星期天她和印秋宁愿请假也要去参加彭述之的“哲学讲座”及《青年与妇女》杂志主办的讨论会。罗真只念过几年书,她不仅要学文化,更希望多懂一些革命道理。那时我办民校,我就把一些高级班的课本送给她,让她自学,她还看马克思主义的书,进步很快。

婚事从简


  有一次我们大家到杭州之江大学去玩,彭述之女儿在那里读书。后来阿罗又带我们到她二姊家里去玩,二姊笑问我们何时结婚?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我真不知道怎样答复才好。我和罗从未谈过结婚的事,只知道是要好的同志。但自此以后,这个问题已客观存在,需要解决了,但我是个穷光蛋,结婚必需一笔礼金,还要办酒席,所以我很踌躇。阿罗很理解,她认为我们志同道合,结婚什么礼物也不要,衣服被物都由自己去办,不要办什么婚礼,可以旅行结婚;但她家里不同意,因为亲戚朋友多,总得应付一下,於是简单地办个婚礼,吃吃茶点就行了。
  郑松夫妇非常热心为我们操办婚事,他有熟人在南京路大三元酒家工作,办茶点举行婚礼可以得到优惠,并不昂贵,他们早年也在那里结婚的。民校的学生知道我要结婚了,两个搞泥水的学生义务给我粉刷粉红色的新房,有个女生也争作伴娘。
  1947年12月21日我们结婚了亲戚、同志、朋友济济一堂,约近百人,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彭述之夫妇也来了,一切全由老郑、老丁去安排。按照新式婚礼规矩,要有介绍人和证婚人,于是请老郑做介绍人,刘家良当证婚人。婚礼是在《婚礼进行曲》的乐声中进行的,新娘子拖着长长的婚纱,由男女两个小孩牵着。首先请证婚人讲话,良叔一反过去的严肃脸孔,笑嘻嘻地走上台去,我心想,这时候他会讲出什么话呢?可是出乎意料,他讲得有声有色,他说:“结婚是恋爱的开始,而不是恋爱的终结,要永远相亲相爱,白天头偕老。”他讲得既不庸俗,又很高雅,大家听得明白,点头称是,赢得了阵阵掌声。我不记得老郑作为介绍人讲了什么笑话,其实我们是“狱为媒”,他当然不好讲,但他的话也引起满堂欢笑。像演戏一样,简单的婚礼结束后,大家就喝茶点,我和阿罗走到各桌前表示感谢,大家举起茶杯喊“光杯”,不是喝酒,实在有点难堪!
  婚后,阿罗只休息了两天,便照常上工,没有蜜月旅行,从此我们在一起生活,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有说有笑,甜甜蜜蜜的,生活更加充实、有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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