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张铁生《在西班牙》 (1938)
八 在政治部
十八日上午九时,勃劳导带我们五个人到政治部,当时主任瓦约(Alvareydel Voyo)不在那里,由委员加诺赛(Camnada Ganose)同我们谈话,以下就是我们和他们的问答:
问:政府军和民众的关系如何?
答:政府军和民众的关系很好,因为军队是为民众战争的。现在两方面的关系虽较松,但这是因为危险时期已过。当去年十二月敌人进攻玛德里的时候,我们动员民众参加军队,到城外抵抗敌人,处处表现军民的热烈合作。民众甚至把自己的床铺送给军队,食品更是源源不绝的送,使军队睡得好,吃得好。
在意国军队进攻瓜达那耶拉以后,军民合作的密切,工作的加紧,是值得注意的。工人努力制造军器,供给军队。每一个兵士都有一个女子来安慰他,后来就不这样了,不过她们仍常常输送军火,鼓励军队,教他们安心作战,但其性质与以前不同,因为以前是女子的关系,现在是民众的关系。军队撤回时,民众也常开欢迎会或庆祝会。
现在西班牙人都注意战事,什末地方政府军打得好,他们都知道,因此军队就更加负责了。去年十二月军队开进玛德里,民众曾列队游行,高呼:「军队应保护我们」的口号,同时报纸也作一样的宣传,所以军队保护人民的责任心很重。
问:政府军中的政治训练工作如何?
答:这完全是政治部的事情,能使军队的政治意识和文化意识提高。
西班牙旧日军队的文化程度很低。政府军在托勒杜作战时,感觉政治程度不够,我们于是派许多政治员教育军队,提高他们政治的与文化的程度,他们同这些人是很合作的。
政治部的宣传工作,除军队外,就在刺激民众,他们不仅同军队合作,也同民众合作。当西班牙内战开始的时候,全国各党各派差不多都有军队,其宣传也差不多是为的一党一派,可是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的宣传是为的人民战线,而注意于团结,有宣传的政纲有宣传的前途。
从以下的四件事情里,看出军队的政治水准是很高的,即:
(一)前线上许多兵士,常写信给他们的家庭,表示他们是为西班牙,为民族而战争,家庭不应发愁,不应反对战争,应尽量帮助政府,帮助军队,使最后的胜利早日实现,因为有一个人尽力,则抗战上有多一份力量。
(二)前线上与叛军距离较近的兵士,常利用种种机会对叛军宣传,将抗战的宣传品抛到他们那里,劝他们应为国家,为民族而奋斗,不要帮助法西斯而作战。
(三)兵士们常出刊许多刊物和宣传品等。
(四)兵士们很注意侦探和反侦探的工作,不时讨论,并报告给他们的军部。
政治部不仅从事于教育工作,且常帮助军队从事于实际工作。如去年玛德里战事吃紧时,政治部即将苏联的「水兵」影片运到前方给兵士看,来影响他们。政治部常同军队在一起,当敌人进攻的时候身先士卒。除政治训练工作和宣传工作外,政治部在实际上也指挥军队作战。
问:政府军中的宣传工作如何?
答:关于政治部的宣传工作,上面已经说过一点了,以下把关系宣传的地方再零碎报告一点:
政府军在玛德里作战很出力,当他们回到城内的时候,民众常开慰劳会。有时军民合作开会,由军人或群众演讲,进行宣传工作。以前政治部主任几乎不能在街上走,因为民众一看见他,就围着请他讲演,他的宣传是很有影响的。
西班牙共产党在玛德里组织了各种娱乐会,与兵士同乐。国际志愿军守卫玛德里时,也常同民众在一起开会。收获时军队会组织义勇队为民众效力,民众感谢得很,常赠送他们的礼物如面或水果等。军民的关系是很密切的。
民众看见国际志愿军修路费力,便帮助他们,民众看见伤兵走路困难,便扶着他们走,就是妇女也是这样,更可见军民关系的密切。
问:政府军在物质上精神上的困难及其克服的方法如何?
答:第一、精神方面的困难:
(一)政府军本未受过军事训练,当他们在内战开始后驱走叛军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在平地上作战,无须掘战壕,但等到意国军队及摩洛哥军队一来,势如破竹,直迫玛德里,败至于不可收拾,他们才知道作战要受训练,才知道战壕的重要。
(二)摩拉(Mola)说有四路军队就可占领玛德里,当时玛德里人异常恐慌。加以城内的法西斯蒂乘机杀人放火,人心愈觉惶惶。
第二、物质方物的困难:
(一)军队叛变——西班牙军政部当全国军队叛变后,就解散军队,重新组织民军,但有愿意参加民军的,签名后仍让他参加。
(二)军器缺乏——政府军的军器不如敌人好,且军器缺乏,在十五公里的战线上,仅有来自法国的三架机关枪。后来才在外国购买军器,但也感缺乏,经过一年多以后,才渐渐克服了这种困难。我们优良的军器如飞机和坦克车,系来自苏联,但其数不多。至于事务方面的困难虽多,但我们也尽量加以克服。我们现在的步兵很精锐,非敌人所可及。
我们过去在军器上是注重量,现在则注重质。例如我们的飞机虽比敌人少,但我们的口号是『一架飞机炸敌人五架飞机』。在离玛德里二十公里的地方,我们仅有兵士二十五人抵抗了最精锐的摩洛哥军队,始终坚守,未被攻入。又有一次因为补充困难,对于铁路工人每人只能发一百粒子弹,他们等到接近敌人时才开始放枪,守城至一天以上,城赖以保。
问:敌人在物质上精神上的困难如何?
答:第一、精神方面的困难:
(一)叛军多工农出身,尤多农人,他们最初往往跑到我们这里来。后来佛朗哥(Franco)以白色恐怖来阻止他们,当在无辜的兵士里提出三个人枪毙,以图镇压叛变或投降。
(二)意国军队比叛军的地位高,他们不仅是喧宾夺主,而且是反宾为主。感觉被他们压迫或侵略的叛军,都反对他们,甚至发生了内斗。我们在前线上曾看见叛军和意国军队用炮互相轰击,更加显出了敌人内部的不稳。又有叛军数十人因此叛变,但是因为白色恐怖的高压而失败。
第二、物质方面的困难,敌人比我们少。他们的军器尽为德意两国所供给,给养也不感缺乏,因为他们所占的地方,出产丰富的肉畜和粮食。不过他们的困难,却在农民不愿供给他们,不愿替他们工作。至于出产衣服原料的地方,仍在我们手里。
敌人区域内铁路很多,运输便利,我们只有公路,这是我们的困难。
问:政治部在军队中的组织和系统如何?
答:政治部的组织和系统,与中国在北伐时大致相同,各军各师各团等都设有政治部,由其主任主持。政治部和军队有切实的联络,并经常对他们报告国内情形和国际情形,但尤重在与民众发生关系。
当日本要进攻南京的时候,中国军队里有人表示:『中国保卫南京等于西班牙保卫玛德里』。那时我们政治部就把这个口号传达到军队里,他们认为是异常光荣的。
问:西班牙人民阵线过去和现在的情形如何?
答:过去西班牙人民阵线当有分裂的危险,但是我们竭力在消除它。今年五月加巴勒罗(Caballero)主持内阁时,无政府党和托派曾在最大的一个工业城市巴塞洛那发生暴动,所幸不久就平息了。加巴勒罗不仅在西班牙总工会里开除反对他的工人,而且实际上在内阁里也反对人民阵线。他甚至想解散总工会,使分而为二,然未能如愿。现在托派已被赶走,他也不负政府的责任,仅有一个小组而已。他在巴黎出席国际工会的会议,名义上虽代表西班牙的工人,但实际上是不能代表的。
问:就现状来看,西班牙政府用什末办法可击溃叛军,打倒法西斯呢?
答:这可分四方面说:
(一)希望外国不断干涉意德两国对于叛军的接济,才能减少困难,但这是属于国际一方面的。
(二)提高军队的质量,加强下级军官的训练,关于训练的机关现在是很多的。此外并训练兵士使用新式武器的技能如高射炮等。
(三)加强并充实人民阵线如政纲等,愈加强充实,则结果就愈好。
(四)敌人后方也有我们许多的军队,他们除不时游击来扰乱敌人的后防外,并设法对敌人宣传,成效卓著,敌人因此投降我们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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