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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恩格斯致马克思
伦敦
1851年12月11日于曼彻斯特
亲爱的马克思：
附还莱茵哈特的信以及因为科隆事件〔96〕而暂时保留在我处的皮佩尔的信。
报纸上竭力宣扬的700个流浪者向巴黎的大规模远征似乎毫无结果；同时，根据小个子路·勃朗今天在《每日新闻》上新发出的痛苦呻吟[1]来判断，他目前即使不在伦敦，也还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最初的悲叹[2]同今天的悲叹比起来就十分高超了。“法国人民……高尚的自豪……不屈的勇气……对自由的永恒的热爱……光荣属于不幸中的勇气……”——接着，这个小个子就来了一个半面向右转，宣扬人民和资产阶级之间的信任和团结。可以参看蒲鲁东的《向资产阶级的呼吁》第2页[3]。看这些论证吧！如果起义者被打垮了，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民”，“真正的人民”是打不垮的；而如果“真正的人民”不战斗，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为国民议会战斗。当然，对此可以反驳说：“真正的人民”一旦获得了胜利，他们本身就会成为独裁者，但是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何况他们是经常受骗的！
这是民主派的老一套的庸俗逻辑，每逢革命政党遭到失败，这种逻辑就被广泛应用。据我看来，事情是这样：如果说无产阶级这次没有群起而战斗，那是因为他们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懈怠和无力，并以宿命论的驯顺态度屈从于共和国、帝国、复辟和新的革命这种一再的循环，直到他们在尽可能安定的统治下经历了若干年的灾难而重新积聚起新的力量为止。我并不是说，情况将来就一定是这样，但是我觉得，星期二[4]、星期三以及在恢复秘密投票〔97〕和随之而来的资产阶级在星期五退却以后，这是在巴黎人民中占上风的一种本能的基本看法。说这不是人民的时机，那是荒谬的。如果无产阶级愿意等待，一直等到政府向他们提出他们本身的问题，一直等到比1848年6月的矛盾更加尖锐更加明确的冲突出现，那还要等很长时间。关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问题，最近一次是由于1850年的选举法而相当明确地提出的，但是当时人民宁愿避开战斗。这种情况以及老是把事情推到1852年去的论调，本身就是一种懈怠的证明，它使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对1852年也作出相当坏的预测，除非是发生了商业危机。自从普选权被取消以后，自从无产阶级被排挤出官方的讲坛以后，期望官方政党按无产阶级口味提出问题，那就未免要求太高了。而二月[5]事件的情形又是怎么样的呢？当时人民也和现在一样，也是什么事情都不过问。不能否认，如果革命政党在革命发展中开始把决定性的转折关头一言不发地放过去，或者革命政党进行干预，但是没有获得胜利，那么，可以相当肯定地认为它在一段时间是死去了。热月以后和1830年以后发生的历次起义〔98〕就是证明。而目前大声叫喊什么“真正的人民”在等待时机的先生们，正面1临着一种危险，即一步一步地陷入1795—1799年的软弱无力的雅各宾派和1831—1839年的共和派所曾经陷入的境地，并且大出其丑。
同样不能否认：恢复秘密投票对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以及最后也对许多无产者（一切报道都说明这一点）的影响，使巴黎人的勇敢和洞察力显得非常奇特。显然，许多人根本没有想到，路易—拿破仑提出的问题是多么荒唐，正确地统计票数的保证在哪里；但是大多数人想必都已经看穿了这种骗局，然而还是竭力使自己相信现在一切都井然有序，但求能找到一个逃避战斗的借口。
根据莱茵哈特的信来判断，根据每天新揭露出来的关于士兵们的胡作非为以及关于他们在大街上对任何一个普通人——不管是工人还是资产者、是红色党人还是波拿巴分子所施加的特别暴行的材料来判断，根据越来越多的关于甚至在最偏僻的、没有人料想会发生反抗的地区都出现了地方性起义〔99〕的消息来判断，根据昨天《每日新闻》上登载的前法国议员和商人的信来判断，向人民的呼吁看来确实要发生一种使波拿巴不愉快的转变。这套新制度以及钦定的流放法似乎并不那么合乎巴黎资产阶级群众的口味。军事恐怖手段发展得太快，太无耻了。三分之二的法国都实行了戒严。我认为：在这一切之后，资产阶级群众是根本不会参加投票的，整个投票闹剧将毫无结果，因为在路易—拿破仑的反对者大批参加投票的所有成问题的地方，宪兵们将开始同选举人发生冲突，从而使这些地方的整个选举程序无效。到那时，路易—拿破仑就会说法国处于精神错乱状态，宣布军队是社会的唯一救主。到那时，这种肮脏勾当将真相大白，而路易—拿破仑也将暴露无遗。而正是在这种选举中，如果到时候还指望发生真正的反抗已经成立的政府的行动，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糟。
这个家伙在官吏和士兵中间肯定能得到100万张选票。在国内的波拿巴分子中间能得到50万张选票，也许还要多一些。还会有50万胆小的市民，也许还要多一些，投票赞成他。再加上50万愚蠢的农民和100万张统计时加上的票，已经有350万张票了，而老拿破仑在一个包括整个莱茵河左岸和比利时在内的足有3 200万居民的帝国里所得到的票数也不过这么多。他对此怎么还会一时感到不满足呢？如果他得到了这么多的票，那么即使有100万张票反对他，资产者很快也会倒向他那一边。但是也可能他得不到250万张票，可能（虽然这是对法国官吏的诚实要求过高）他无法通过加票的办法给自己增加100万张票。无论如何，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被迫在这个时候所采取的那些措施。可是，在投票开始以前，谁能阻止官吏们把几百张赞成票投入选举箱呢？报刊已不再存在——没有人能对此进行核实。
证券又开始下跌，无论如何这对克拉普林斯基〔100〕是很不利的，而路易·勃朗现在不得不承认英国是自由的国家，无论如何这对他也是很不利的。
过几个月，红色党人必然又会得到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也许就是在投票的时候；但是，如果到那时他们又是等待，那我对他们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在最严重的商业危机中也会一无所得，而只能遭到一顿把他们赶出舞台好几年的痛打。如果这些败类竟忘记了战斗，那么他们还有什么作用呢？
皮佩尔又回到伦敦了吗？我想委托他到法兰克福去办理书籍的事，但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布赖顿。
现在你同勒文塔尔打交道遇到了困难，真是糟糕。如果合同已签订，那就再好不过了。
利物浦市场平稳，还是昨天的价格，曼彻斯特的市场很稳定。一部分多余的货物正运往黎凡特。市场上仍然没有德国的买主。
你的 弗·恩·
[1] 指路·勃朗《致<每日新闻>编辑》，载于1851年12月11日《每日新闻》。——编者注
[2] 指路·勃朗等人《告人民书》，载于1851年12月5日《每日新闻》。——编者注
[3] 皮·约·蒲鲁东《19世纪革命的总观念》1851年巴黎版前言。——编者注
[4] 1851年12月2日。——编者注
[5] 1848年2月。——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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