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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在彼得堡工作时期以及在监狱和流放期间对文化教育问题所发表的言论 *



  列宁对国民教育问题所发表的全部言论,至今还未汇编成册。目前只出版了他的载于全集第一版的有关国民教育的演讲和论文的集子。但是恰巧第一版中所收人的列宁对国民教育问题的言论不太多,这些言论见于第二版。再者,出版列宁对这个问题的论文集时也未作注解。然而,列宁的每一篇论文、每一篇演说是他在各该时期所写的论文和所作的演说中的一个环节,所以要想深刻了解这篇论文和演说,就得把它与一切有关的言论联系起来才行。注解就应该说明这种联系。此外,在列宁论述其他问题的演说和论文里,有很多顺便涉及文化、学校、教育、宣传鼓动等等方面问题的言论。这些言论尚无一处把它汇集在一起,也没有和他论述教育问题的文章联系起来。这一工作应该尽快做好。[1]
  在这篇文章里,我只想谈谈列宁全集前三卷的情况[2],这三卷书包括列宁在彼得堡工作时期以及在监狱和流放期间这一整段工作时期。当时,一切公开的和不公开的报刊都在大力阐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问题,党纲已经订好,党的组织原则已经确定。正因为如此,所以列宁在这个时期关于国民教育问题的言论就特别重要。
  列宁在这个时期所写的专门论述国民教育问题的论文并不太多。
  全集第一卷收入了《我们的大臣们在想些什么?》这篇通俗短文[3],这是列宁为通俗报纸《工人事业报》(原拟在一个民意党的印刷所秘密出版)写的文章。这篇文章未能见报,因为列宁和一部分同志在1895年被捕,而1896年夏天,负责印刷该报的秘密印刷所又在拉黑特被查封。《我们的大臣们在想些什么?》一文所谈的是星期日学校的工作问题。1895年末,列宁为《萨马拉新闻》写了一篇文章《中学农庄与感化中学》[4](载该报1895年11月25日第254号,署名:克·土林),这篇文章是对尤沙柯夫所著(《全民中等义务教育计划》一文(载《俄国财富》五月号)的分析。“中学农庄”只是该文的开头部分;由于作者被捕,续稿未能刊出。
  《我们的大臣们在想些什么?》一文所谈的是星期日学校的活动。列宁对星期日学校的活动情况了如指掌。参加我们社会民主小组的有许多女教师,她们在涅瓦河关卡之外的斯摩棱斯克星期日学校工作。在那里工作的有雅库波娃、克尔日扎诺夫斯卡雅、克利波维奇。列宁对我们全部的工作都很了解,他经常听学生谈起学校的情况。我有几个星期日学校的学生参加了列宁领导的小组,他们经常跟他谈起学校的情形。列宁很了解我们的工作情况,他知道我们打算通过学校宣传马克思的学说。我们通过学校了解到一些有关工厂里的制度以及工人生活情况的材料。后来这些材料都利用来写传单了。
  1897年,列宁根据《中学农庄与感化中学》一文的基本思想写成了一篇独立的文章,即《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评谢·尼·尤沙柯夫著:《教育问题》;《政论的尝试》;《中学改革》;《高等教育的制度和任务》;《中学教科书》;《全民教育问题》;《妇女和教育》。1897年圣彼得堡版,全书序言8页,正文283页,定价1卢布50戈比)[5]。这篇文章编入《列宁全集》第二卷。
  这篇文章跟列宁这一时期的一本极其重要的著作,即秘密出版的《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6]一书有密切的联系。这本书在当时起了很大的作用,给俄国社会民主党拟订了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纲领。它阐明了我们存在资本主义的问题,指出了社会民主主义者在俄国当时的条件下进行革命活动的方式,无情地批判了民粹派的小资产阶级观点以及他们企图用微不足道的文化工作来暗中替换革命斗争的做法。
  《什么是“人民之友”》共分三编,全系胶印版印刷,在搜查时被拿走了;后来花了很大功夫才在柏林档案中找到第1编和第3编,批评尤沙柯夫的第2编至今尚未找到。
  《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一文是《什么是“人民之友”》一书最好的补充,它跟该书有着有机的联系。
  除了《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之外,第二卷里没有任何别的有关国民教育的文章。
  第三卷里也没有专门论述国民教育的文章,全卷谈的只有一个问题:“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7]
  因此,1893年到1900年这个时期,列宁只写了三篇专门论述国民教育问题的文章。其中最有意义的一篇是《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现在我们就来比较详细地谈谈这篇文章。
  在《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这篇文章里,列宁首先谈到了等级学校和阶级学校之间的区别问题。列宁在摘引了尤沙柯夫的一些胡言乱语之后说:“这里正确地指出了阶级和等级的一个差别,就是说,一个阶级与另一个阶级的差别不在于法律上的特权,而在于实际的条件,因此现代社会的阶级是以法律上的平等为前提的。等级和阶级的另一个差别,尤沙柯夫先生似乎也并没有忽视,他说:‘……我们……当时(即农奴制度废除以后)摈弃了……国家生活中的农奴制度和等级制度,同时也摈弃了具有等级限制的等级学校制度。目前资本主义过程的加深,与其说把俄罗斯民族分成了等级,不如说把它分成了经济阶级,……’。这里也正确地指出了把欧洲和俄国历史上的等级区别开来的另一个特征,即等级属于农奴社会,阶级则属于资本主义社会”。[8]列宁在注解中又说:“等级是以社会划分为阶级为前提的,等级是阶级差别的一种形式。当我们只谈到阶级的时候,总是指资本主义社会非等级的阶级”。[9]列宁摘引了尤沙柯夫的一些文句之后说:“所有这些都异常清楚地证明:尽管题目很大,尽管词句漂亮,但是尤沙柯夫先生根本不了解阶级学校的实质是什么。最可敬的民粹主义者先生,这个实质就是:教育的组织和受教育的机会对一切有产者来说都是同样的。阶级学校不同于等级学校的实质就在有产者这三个字上面。因此说上面引证的尤沙柯夫先生的一段话,在考虑到学校的阶级利益的情况下,似乎‘根本谈不上制定一个国立中学的共同形式’,就完全是胡说。恰恰相反:阶级学校如果办得彻底,就是说,如果它没有任何等级制度的残余,它必然要以学校的共同形式为前提。阶级社会的实质(因而也是阶级教育的实质)就是:法律上完全平等,所有的公民享有完全平等的权利,有产者享有完全平等的受教育的权利和机会。等级学校要求学生必须属于一定的等级。阶级学校没有等级,只有公民。它对所有的学生只有一个要求:要求他们缴纳学费。阶级学校根本用不着把大纲分成富人的大纲和穷人的大纲两种,因为缴不起学费、教材费和整个学习时期膳宿费的人,阶级学校根本不让他受中等教育。阶级的学校决不以阶级限制为前提(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因为,阶级和等级相反,阶级总是使个人保持从一个阶级转入另一个阶级的完全自由。阶级学校对任何有钱读书的人都不加以限制……由于尤沙柯夫先生暴露出来的概念异常混乱,我们认为对他再做下面的补充解释也未必是多余的:在现代社会中,即使是不收任何学费的中等学校也仍然是阶级学校,因为学生在七八年中的膳宿费要比学费高得多,而能缴纳这笔费用的只有极少数人。”[10]
  接着列宁写着,尤沙柯夫“不慎重地说”,似乎我们应该立刻就坚决地“抛弃了等级学校”,并且还引用了中学和实科中学等级成分的统计材料。列宁说:“不言而喻,我们决不是想说,阶级学校代替等级学校的问题,改进阶级学校的问题,对于那些没有享用、也不可能享用中等学校的阶级来说,是无关紧要或无足轻重的问题。相反地,这些问题对于这些阶级来说也不是无足轻重的问题,因为等级制度无论在生活中或在学校中对它们的压迫都特别沉重,因为阶级学校代替等级学校不过是俄国全盘欧化过程中的一个环节。”[11]
  阶级学校与等级学校比较起来是前进了一步,这个问题在我们的报刊上很少谈到。很少有人了解上面摘引的列宁的言论。可是这些言论至今还没有失去它的现实性,因为我国现代的学校在实践中往往走上了等级学校的道路,而这是完全不允许的。由于我国的阶级还未彻底消灭,因此苏维埃学校仍然是并且也应该是阶级的,这一点列宁在1918年8月28日的全俄教育工作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演说中已经指出来了。[12]全部问题在于学校在哪个阶级手里。资产阶级把学校变为反对工人和农民的阶级斗争的工具。列宁写道:“我们的学校是阶级的,但它绝对维护劳动人民的利益”。列宁于1897年在《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一文中说:“阶级学校决不以阶级限制为前提。”正因为如此,所以在1884年“劳动解放社”拟订的纲领草案中,就已经包括这样一条,即必须实行“世俗的、免费的普及义务教育,同时应由国家供给贫苦儿童膳食、服装和学习用品”。这项“实行免费的普及义务教育,由国家供给贫苦儿童膳食、服装和学习用品”的要求在第二次党代表大会上添加了“对未满16岁的男女儿童”等字,而“教育”之前也添加了“普通的和职业的”等字。普及义务教育并未改变学校的阶级性质,但是已经消除了学校的阶级关门倾向[13]
  第八次代表大会上所通过的我党目前的党纲上,也谈到对17岁以下的全体男女儿童实施免费的和义务的普及教育,同时在引言部分阐述了要求这种普及性的意思:“学校不仅应当成为一般共产主义原则的传播者,而且应该从思想上、组织上、教育上实现无产阶级对劳动群众中的半无产阶级的和非无产阶级的阶层的影响,其目的在培养能够最后实现共产主义的一代人。”[14]学校在内容和方针上应该具有坚定的阶级性,但是不应有阶级的关门倾向。
  尤沙柯夫在拟订农业中学(包括8岁到20岁的儿童和青少年)的计划时,完全没有打算改变教育的阶级内容。他甚至准备不改变“已经规定的教学计划”,只准备把古代语改为现代语。根据他的计划,少数民族和宗教教徒不能享受全民中等教育的福利。尤沙柯夫为了尊重“欧洲大陆反对”男女“合校制的偏见”[15],准备保存男子中学和女子中学两种中学制度。列宁在指出了这点之后,就详尽地论述了尤沙柯夫的基本思想——计划用学生的劳动给中学作“抵偿”,因为中学同时要从事农业。
  列宁说:“这里的确有正确的思想……这个正确思想就是,没有年轻一代的教育和生产劳动的结合,未来社会的理想是不能想象的;无论是脱离生产劳动的教学和教育,或者没有同时进行教学和教育的生产劳动,都不能达到现代技术水平和科学知识现状所要求的高度。这个思想还是伟大的老空想家们(列宁指的是欧文。——克鲁普斯卡雅)提出来的,‘学生们’(马克思的。——克鲁普斯卡雅)也完全赞同这个思想。并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原则上并不反对妇女和少年从事工业劳动,认为完全禁止这种劳动的企图是反动的,他们只是坚决主张这种劳动必须在完全合乎卫生要求的条件下进行。”[16]这并不是说,列宁同意任何年龄的儿童都可以在工厂工作。在他于1896年在监狱中所拟订的党纲草案中(第四部分第三条),曾经写着:“由法律禁止做夜工。禁止15岁以下的儿童做工。”(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
  在第二次党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纲中,这一条修改为:“禁止企业主使用学龄(未满16岁)的童工,少年(16~18岁)的工作时间限定为6小时。”[17]这项条文要求保护16岁以前的儿童不受企业主的剥削,但这并不是一般地禁止儿童的生产劳动。在第八次党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纲中写着:“禁止使用未满16岁的儿童和少年做工”,建议“完全解除幼年儿童的工作,并进一步缩短少年的工作日”, [18]仅仅由于战争引起了严重的破坏,才临时允许用14岁到16岁的少年工人,同时工作日还限制为四小时。
  指出这些是很重要的,因为现在在儿童劳动方面我们发现很多过火的地方:让儿童从很小的时候(9岁左右)起就在企业工作。
  接着,列宁阐述了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就是学校应该培养全体儿童无一例外地都参加生产劳动。“为了使普遍生产劳动同普遍教育相结合,显然必须使所有的人都担负参加生产劳动的义务。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吧?可是事实并不如此。我们的‘民粹主义者’对这个问题是这样解决的:应该规定体力劳动的义务是一个共同的原则,但这决不是为所有的人规定的,而只是为穷人规定的。”“因此义务生产劳动在我们的民粹主义者看来就不是人类普遍和全面发展的条件,而只是为了付中学学费。就是这样。”[19]列宁详细地分析了尤沙柯夫拟订的全部计划,指出这一计划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农奴制的官僚主义的社会主义的实验如此而已。富人进一种学校,穷人进另一种学校;有钱就缴学费,没有钱就做工。列宁曾经把尤沙柯夫的民粹派的乌托邦跟农奴制拥护者谢尔盖·沙拉波夫的实际活动相比较。沙拉波夫曾描写他整个夏季“几乎等于恢复农奴制度,当然,打嘴巴和在马棚里的肉刑除外”[20]
  列宁同时还谈到,尤沙柯夫在自己的乌托邦中想保留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对立。“不仅现时学生的‘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克鲁普斯卡雅)曾经写文章反对这种荒谬的观点,就是老空想家、甚至我们俄国伟大的空想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克鲁普斯卡雅)也曾写文章反对这种观点。尤沙柯夫先生连这一点都不了解!”[21]
  《民粹主义空想计划的典型》一文非常现实。
  《中学农庄和感化中学》一文(编入全集第一卷)简要地分析了(这是一篇为报纸所写的文章)尤沙柯夫载于《俄国财富》上的这篇文章(以后编入尤沙柯夫的文集)。
  在前三卷里我们都可以找到一些直接跟文化问题有关的思想。这个时期使列宁感兴趣的主要有以下几个问题:1.文化的发展受经济的发展的制约性,两者之间的有机联系;2.资产阶级文化,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群众;3.知识分子问题。
  经济制度和经济形态能通过一定的方式影响人的世界观。
  小农经济把小农培养成极端的个人主义者。列宁在他所写的《我们究竟拒绝什么遗产?》(写于1897年)一文中举出了一些例子,引用了如恩格尔加尔德这种农村知名之士的材料。他说:“恩格尔加尔德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小农的惊人的个人主义。他详细地表明了:我们的‘农民在财产问题上是最极端的私有者’(第62页,引自1885年版),他们忍受不了‘大伙一起工作’,由于狭隘的个人的、利己的动机而仇视这种工作:在大伙一起工作的时候,每个人都‘怕多作工’(第206页)。这种害怕多作工的情形,简直到了十分可笑的程度(可以说甚至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程度),例如,作者说:住在一个房间里因共同经济和亲戚关系而互相联系起来的一些农妇,每个人只擦自己用过饭的那一小块桌面,或者每个人轮流为自己的婴儿挤牛奶(怕别人把牛奶藏起来),单独给自己的婴儿煮粥(第323页)。恩格尔加尔德是这样详细地说明了这些特点,用这样多的例子证实了这些特点,以致根本不可能说这些事实是偶然发生的”[22]
  列宁在《1894~1895年皮尔姆省手工业调查以及“手工”工业中的一般问题》一文(写于1897年)中总结了调查材料,指出了家庭手工业对世界观和文化水平的影响。他说:“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哪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在拥有20 000工人的将近9 000个小作坊的调查中,会发现生产者如此惊人的分散性和原始性:在这些生产者中,公有财产的事例只有几十个,3 ~5个小业主联合购买原料和销售产品的事例还不到10个!这种分散性也许成了可悲的、经济上和文化上停滞不前的最可靠的保证,如果我们幸而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在一天天地摧毁着宗法式的手艺及其自给自足的小业主的地方局限性,一天天地破坏着细小的地方市场(它们支持着小生产),而代之以全国的和全世界的市场,迫使不只是什么加夫里亚塔村的生产者,而是全国甚至各国的生产者联合起来,使这种联合超出于只是业主和小业主的范围,向这些联合提出了比更便宜地购买木材和铁或更有利地出卖钉子和大车的问题更为广泛的问题”[23]
  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中揭示了小生产者的信仰根源。他指出:“零散的小生产者各人兼干几种操作,所以不大依赖别人:例如一个手工业者自己种麻、纺麻、织布,几乎是不依赖别人的。正是在这种分散的小商品生产者的制度下(也只是在这种制度下),‘人各为自己,上帝为大家’的俗话,即市场波动的无政府状态,才是有根据的。当劳动已因资本主义而社会化,情形就完全不同了。织布厂老板依赖纺织厂老板;后者又依赖棉田资本家,依赖机器制造厂老板,依赖煤矿老板,等等。结果每个资本家离了别的资本家就不行。‘人人为自己’的俗话显然完全不适用于这样一种制度:这里一人为大家工作,大家为一人工作(上帝没有存在的余地,他既不能作为天空的幻影,也不能作为人间的‘金犊’)。”[24]
  在《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这本书的材料是列宁1896~1897年搜集的)一书中,也有几处说明文化建立在发展的工业的基础上的这一原理的地方。工场手工业(在家庭手工业中)的发展已经把文化水平提到一定的程度:“工业以及与社会其他部分的比较发达的商业交往,提高了居民的生活水平及其文化程度;手工业工场中的工人已经瞧不起种地的农民了。大机器工业彻底完成了这种改造,使工业与农业完全分离,而且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创造了一个与旧式农民完全不同的特殊的居民阶级,它具有不同于旧式农民的另外的生活制度、另外的家庭关系以及更高的物质需要水平和精神需要水平。在小手工业及市场手工业中,我们始终看到宗法关系及各种人身依附形式的残余,这些残余在资本主义经济的一般环境下使劳动者的状况极端恶化,侮辱他们并使他们堕落。大机器工业把往往来自全国各地的大批工人集中在一起,已经绝对不再与宗法关系和人身依附的残余相妥协,并且以真正‘轻蔑的态度对待过去’。这种同陈腐的传统的分裂,是使调整生产及对生产的社会监督成为可能与必要的重要条件之一。”[25]
  城市的文化水平比农村的文化水平高。工业中心对促进居民的智力发展起着巨大的作用。列宁在《评经济浪漫主义》一文(写于1894年)中曾谈到这一点。
  “与此相反,科学理论(指马克思主义。——克鲁普斯卡雅)指出了大工业资本带来的这一矛盾(城市比农村优越。——克鲁普斯卡雅)的进步方面。‘随着大城市的资本主义生产而聚集起来的城市人口日益取得更大的优势,资本主义生产积蓄了社会前进的历史动力’。(die geschichtliche Bewegungskraft der Gesellschaft)如果城市的优势是必然的,那么,只有把居民吸引到城市去,才能削弱(正如历史所证明的,也确实在削弱)这种优势的片面性。如果城市必然使自己跃居特权地位,使乡村变成从属的、落后的、无助的、闭塞的,那么,只有农村居民流人城市,只有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混合和融合起来,才能提高乡村居民,使其摆脱孤立无援的地位。因此,最新理论在回答浪漫主义者的反动的怨言和牢骚时指出,正是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的生活条件接近才创造了消灭城乡对立的条件。”[26]列宁在《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一书中,曾经引用弗拉基米尔省波克罗夫县的材料来证明这一事实。“‘木匠业给当地农民生活的整个结构打下了深刻的印记。……农民木匠渐渐地同农业生疏了,后来就完全抛开农业’。都市生活在木匠身上打下文化的印记:他们比周围农民要清洁得多,而且他们的‘文化程度’、‘较高的智力发展程度’都与农民截然不同。”[27]
  “‘就生活设备来说,外出零工县份大大超过农业县份和森林地区。……彼得堡人的衣服清洁、美观、卫生得多。……儿童们比较清洁,所以他们中间很少看到疥疮和其他皮肤病’……在科斯特罗与外出零工乡下,‘你在半数人家中可以找到纸、墨水、铅笔与钢笔’……‘识字的彼得堡人,的确更好地和更自觉地求医治病’,因此传染病在他们中间不像在‘文化很低的’乡下那样厉害。”[28]
  “外出到城市,削弱了旧的父权制家庭,使妇女处于更加独立的、与男子平等的地位。与定居的地区比较起来,索利加利奇与丘赫洛马的家庭(科斯特罗马省外出做零工之风最甚的各县),不仅在家长的宗法的权力方面,而且在父母与子女、丈夫与妻子的关系方面都薄弱得多。对于12岁就被送到彼得堡去的儿子,当然不能希望他对父母如何热爱,对于父母的家庭如何依恋;他们不自觉地变成世界主义者了:‘哪里好,哪里就是祖国’。过惯了不受丈夫支配与帮助的生活的索利加利奇妇女,与农业地带受践踏的农妇完全不同:她们是独立自主的……殴打虐待老婆在这里是稀有的例外……男女平等差不多在一切地方与一切方面都表现出来了。”[29]
  城市的文化水平在提高,农村依然没有文化。
  列宁根据1894年至1895年在皮尔姆省进行手工业调查所得的材料指出:“就调查的材料看来,‘与农业的联系’对手工业者识字程度的影响异常显著……不经营农业的居民比经营农业的居民的识字程度高得多,并且在所有各个分类中,无论男女情况都是如此,毫无例外。[30]……“我们……可肯定……(1)与农业(指小农经济而言。——克鲁普斯卡雅)的联系保留了最落后的工业形式和阻碍了经济的发展;……(3)阻碍了那些需求水平较低和识字程度远远落后于不经营农业者的居民的文化发展。”[31]
  列宁非常明确地提出了文化发展的物质前提条件的问题。西方的消费要大些。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一书中说:“为什么西方的消费较大呢?因为那里的文化高些。可是这种文化的物质基础如果不是资本主义技术的发达不是使人们彼此更加接触并打破地方的中世纪式孤立性的商品经济和交换的增长,又是什么呢?(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例如法国在大革命前,当半中世纪式的农民尚未完全分裂为农村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时候,它的文化不是并不比我国的文化高吗?如果作者更仔细地考察俄国生活,那他就不能不看出例如这样一个事实,就是资本主义发达的地区的农民的消费要比纯农业地区的农民的消费大得多……‘人民之友’丝毫不注意这类‘小事情’,因为他们认为这‘不过是’由于文化或一般生活复杂化的缘故,他们甚至根本不去想想这种文化和这种复杂化的物质基础的问题。”(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32]
  经济决定文化的水平但是另一方面文化也是影响经济的一个因素。结果辩证地变成了原因。列宁在《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一书中举例说明了文化对经济的影响。“……商业资本(在抵押土地下出贷货币,以及购买各种生产品等等)与工业资本(在雇佣工人下进行商业性农业等等)像两条线一样交合在农民资产阶级手中。这两个资本形式哪一个将牺牲其他一个而发展,这要取决于四周的情况,取决于我国乡村中亚洲习俗的被排除程度与文化的普及程度。”(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33]
  文化水平也影响着剥削形式。
  列宁说:“这样大量的农村小剥削者乃是一种可怕的势力,其所以可怕,特别是因为他们对劳动者实行各个击破,牢牢地束缚他们,使他们毫无挣脱的希望;其所以可怕,是因为这种剥削在农村的愚昧的情况下(这是由于该体系所具有的低微劳动生产率和缺乏交往的现象而引起的),不仅是对劳动的掠夺而且是农村中常有的亚洲式的对人格的侮辱。”(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34]
  社会环境的阶级性质确定着谁去利用“技术改良”。
  “不懂得他为之抑制进步方案的社会环境是资产阶级的环境,不懂得在农民经济中确已看出的一切‘技术改良’都不过是改善少数人状况而使多数人变成无产者的资产阶级进步,那算是什么马克思主义者!不懂得他对之提出方案的国家是一个只能拥护资产阶级和压迫无产阶级的阶级国家,那算是什么马克思主义者!”[35]
  列宁特别详尽地论述了资本主义对农村的影响的问题。“工业从农业中抽走最有力、最强壮、最有知识的工人,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不仅工业国如此,农业国也是如此;不仅西欧如此,美国和俄国也是如此。资本主义所造成的文明的城市和野蛮的乡村的矛盾,必然会产生这种结果。”[36]
  “城市资本主义竭力提供一切现代科学的方法来发展农业技术,但是生产者的社会地位仍旧像从前一样悲惨;城市资本不能有系统、有计划地把城市文化输入农村。”[37]
  列宁也注意到资本主义不好的一面。他在评论1899年出版的考茨基著《土地问题》一书时说:“在现代社会中进步活动只能是减弱资本主义进展对于人民的有害作用,提高人民的觉悟和增强人民进行集体自卫的能力。”[38]
  从列宁在1898年到1900年这段时期对文化问题所发表的见解中,我们能得出什么结论呢?首先明白了我们在文化战线上落后的原因。在经济备遭破坏的时期和恢复时期,还不能为发展文化创造物质的前提,只有改造时期才能创造这种物质前提来大规模地进行文化建设;自从十五次党代表大会以后,随着工业化和集体化的进行,我国扫除文盲的工作才开始有了迅速的发展,我们才能够进行普及教育,这绝不是偶然的。另一方面,使我们明白了必须提高文化水平(为了加速经济建设),加强工业中心对农村的影响;必须提高农村文化,这是资本主义没有做到的,却是苏维埃政权非常关心的。使我们明白了必须把整个文化工作与政治宣传鼓动工作紧密联系起来,同时尽量广泛地吸引群众来参加文化建设工作。
  早在1894年,列宁就非常果敢地谈到了资产阶级文化和小市民文化,“资产阶级的对立者”(工人阶级)和这种文化彻底“分开”,跟它势不两立。
  这种资产阶级的、小市民的文化是怎样产生的呢?
  《人民园地上的新苗》(载于1879年之《祖国纪事》)一文的作者说:“……他们(指俄国资本家。——克鲁普斯卡雅)竭力模仿西欧资产阶级,订购书籍,学习。”列宁反驳作者说:“请看作者自己已不得不承认他刚才虚构出来的幻想是多么虚无缥渺,说我国的‘小市民文化’是在愚昧无知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是不对的。要知道,正是给改革后的俄国带来了文明、‘学识’。” [39]
  列宁指出:‘文化界’将仍旧兴致勃勃地在吃点心和玩纸牌的间隙中谈论小弟弟,并编出一些‘改善’小弟弟生活的人道草案。”[40]"
  这是一种什么草案呢?
  列宁在论述了民粹派纲领的反动的一面之后说:“但民粹派纲领中还有另一些条款,如实行自治,使‘人民’能自由而广泛地取得知识,用发放低利贷款、改良技术、调整销路等方法‘振兴’‘人民’经济(即小经济)等等。这类一般民主的措施是进步的,这一点司徒卢威先生当然也完全承认。这些措施不会阻碍而会加速俄国经济在资本主义道路上的发展,加速国内市场的形成,用改善劳动者的生活和提高其需要水平的方法来加速技术和机器工业的发展,加速和促进劳动者的独立思维和行动。”(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41]
  只不过“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些问题(指一般民主措施——克鲁普斯卡雅)的提法应该和民粹派先生们的一贯提法有所不同。后者是从‘现代科学和现代道德观念’出发提问题的;照他们说来,似乎这类改革的不能实现,没有什么深刻的、潜藏在生产关系本身中的原因,而只是由于情感粗暴方面的阻碍,如‘理智的光芒’微弱等等,似乎俄国是一块tabula rasa(净地),现在只是需要在上面正确地规划正确的道路而已。”[42]
  用列宁的话说,“马克思主义者……不仅应该接受其一般民主的条款,而且应该更确切地、更深入地和进一步地实行这些条款。这些改革在俄国实行得愈彻底,劳动群众的生活水平提得愈高,俄国生活中(现在已经是)最重要的和基本的社会对立就会表现得愈尖锐,愈明朗。”[43]“俄国生活中的社会对立”是什么?这是指的“阶级利益的对立”。上面的引文摘自《民粹主义的经济内容及其在司徒卢威先生的书中受到的批评》一文,它是为合法刊物写的,因此其中谈到“阶级利益的对立”时用的是暗示的办法。谈到阶级斗争时更得用一种“隐语”了。阶级斗争称为“阶级对抗理论”,工人阶级的要求称为“某些阶级的切身利益的表达”,工人阶级为实现自己的要求而进行的斗争称为“运用”,工人称为“最发达最单纯的生产关系的参加者”,秘密工作称为“看不见的工作”,拒绝为实现民主要求而斗争并且忽视这种要求称为“线被切断”,社会主义称为“理想”。
  不仅沙皇的检查官,就连读者也很难猜出下面这段话的意思:
  “如果按照阶级对抗理论提出这些问题〔为此当然需要‘重新观察’俄国历史和现实的‘事实’〕,那么这些问题的答案……就会被这些有关的阶级而且只会被它们运用于实践当中(要这样‘运用’,当然需要进行巨大的准备工作,而且这个工作按其实质来说是一种看不见的工作),这些答案就会像一位马克思主义者所绝妙地形容的那样,冲出‘知识分子的小天地’,奔向最发达最单纯的生产关系的参加者,奔向最强烈地反映出‘线被切断’和‘需要’ ‘理想’(因为没有理想,他们就会很糟)的人们。”[44]
  这段话用普通的话说就是这样的意思:
  如果从阶级斗争的观点看待问题(为此就需要从这一观点来分析俄国历史和现实的事实),那就必须拟订一个纲领,这个纲领要能表达工人阶级的实际要求,应该组织工人阶级为之进行斗争(当然,为此需要进行巨大的准备工作,而且这种工作按其实质来说是一种秘密的工作)。这个纲领不仅应该在知识分子中间讨论,而且应该成为广大工人群众行动的指南,因为他们受专制制度的痛苦最深,实行社会主义和他们有切身的关系(因为他们的命运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非常悲惨)。
  我不知道,检查官是否了解了这段写得非常含蓄的话的意思,不过无论如何这段话的精神他们是懂的,刊载这篇署名克·土林文章的文集(《说明我国经济发展状况的资料》,1895年圣彼得堡版)被沙皇检查宫焚毁了。
  阶级斗争应该赋予整个文化工作以特别的色彩。文化工作不应该蜕化为一种脱离政治的文化工作,列宁曾经谈到这个问题。
  列宁说:"‘人民之友’忘记了这种对抗(即阶级利益的对立。——克鲁普斯卡雅),丧失了任何敏感,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圣洁的俄罗斯,十足的资产者也是‘在民主主义掩盖下’隐藏着的;所以他们(“人民之友”。——克鲁普斯卡雅)现在是反动的(对无产阶级来说),因为他们抹杀对抗,不谈论斗争,而谈论调和的文化主义的活动。”[45](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
  他接着说:“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出,这种思想已经腐朽到怎样的程度,它已经丧失了任何完整的理论基础,堕落成了可怜的折衷主义,堕落成了最平庸的文化派机会主义的纲领。”[46](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

  给群众以知识


  必须把知识、科学,首先是马克思主义授予群众。列宁在彼得堡工作的时期,曾和他的整个小组一样,在工人小组中进行过工作。他把小组里一半的学习时间用去和工人谈他们工厂的工作情形和劳动等等情形,另一半时间则用去读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其他同志大致也是这样工作。我们在星期日夜校工作的小组的组员,如我在前面曾经提到过的,尽量把初级课程的教学工作跟向学生介绍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联系起来。当时提出的口号是:“把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说和理论推广到群众中去!”在流放期间,我们小组帮助工人、流放时期的同志学习,和他们一起读《资本论》、《共产党宣言》等等。当时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当时的社会民主主义者都尽力通过通俗小册子和传单来使群众接近理论。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尽量学习把文章写得浅显使工人易懂。在这段时期,列宁为工人写了许多小册子(如《对工厂工人罚款法的解释》,《新工厂法》[47])。因此对于列宁在1897年8月16日写给阿克雪里罗得的信中的这一地方就很容易理解了:“您和他(指普列汉诺夫——克鲁普斯卡雅)对我的习作(为工人写的)所下的评语,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最大的希望和幻想得最多的就是能够给工人们写作。”[48]当时为工人出版通俗书籍、通俗杂志的重要性已经完全显示出来了。
  关于这个问题,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一文中曾经说:“……米海洛夫斯基先生说:‘马克思决不是仅仅指这类读者(工人)而言,他对科学界人士也是有所期待的’。这话完全不对,因为马克思十分懂得,对资产阶级科学家方面的公正态度和科学批评不能有多大指望,他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对这一点作了非常肯定的说明。他在那里说:‘《资本论》在德国工人阶级大众中间所迅速得到的理解,对我的劳动是最好的奖赏。站在资产阶级观点上观察经济问题的迈耶尔先生,在普法战争时出版的一本小册子里道出了一个完全正确的思想,他说被视为德国人的世袭财产的卓越的理论思索能力(der grosse theoretische Sinn),在所谓有教养的阶级中间已经完全消失,而在德国工人阶级中间却在复活起来’。”在另一个地方说:“……我们这位作者(指米海洛夫斯基先生——克鲁普斯卡雅)为了根本打破这种‘没有根据的自信心’,就拼命痛斥‘这个几乎可以容纳在袖珍字典中的科学’。的确,这还了得:又是科学,又是只值几文钱的小得可以放在口袋里的社会民主主义小册子!!显然,有些人只是因为科学教导被剥削者独立进行争取本身解放的斗争,教导他们拒绝任何抹杀阶级对抗并想独揽一切的‘人民之友’(着重点是我加的——克鲁普斯卡雅),才重视科学,因而才用一些使俗人都觉得难堪的便宜小册子叙述这个科学,这些人的自信心是多么没有根据呵。如果工人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人民之友’,那就会是另一回事了,那时,‘人民之友’就会拿出真正的、大部头的、学院式的俗人科学给他们看,就会把合乎人类天性的社会组织详细地介绍给他们,只要……工人们愿意等待,不抱着这种没有根据的自信心而自己进行斗争就行了!”[49]

  关于知识分子


  特别有意思的是列宁这几年写的有关“知识分子”的文章。现在(1930年12月)我们正在处理“工业党”的案件[50],它非常清楚地揭露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内幕,这些知识分子投靠资产阶级,并且在资产阶级已被剥夺政权十多年的国家里继续为资产阶级服务。
  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一文中说:"‘知识分子’的成分,也和从事物质生产的社会的成分一样,表现得十分明显:在后者中间起统治和支配作用的是资本家,在前者中间起主导作用的则是人数日益增加的野心家和资产阶级的奴仆,也就是那些心满意足、毫无梦想、深知本身欲望的‘知识分子’,……除此而外,还有一种自由派的和激进派的‘知识分子’,他们滔滔不绝地大谈其进步、科学、真理、人民等等,他们喜欢追忆60年代的情形,说当时没有争执、消沉、灰心和冷淡,大家的心都热衷于民主主义。”[51]
  “当资产阶级社会的阶级对抗因受农奴制度的压制而完全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当农奴制度激起了全体知识分子一致的抗议和斗争,从而造成一种幻想,以为我国知识分子具有特别的民主主义……”
  “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只有抛弃幻想,在俄国现实的而不是合乎心愿的发展中,在现实的而不是可能的社会经济关系中去寻找支撑点,才能指望自己的工作获得成效。”[52]
  可见,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一文中已经指出,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只有参加工人阶级(这是一个有前途的阶级)的斗争,他才能成为一股力量,才能指望自己的工作获得成效。有一次在西伯利亚和列宁谈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曾提起涅克拉索夫,谈到知识分子只有“把自己不牢固的小划子系在大船的船尾上”,即只有把自己的命运和工人阶级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他才能成为一股力量。
  列宁在他写的《民粹主义的经济内容及其在司徒卢威先生的书中受到的批评》一文中也谈到无等级知识分子的问题。当俄国的等级制度在1861年遭到坚决打击的时候,知识分子就具有了自由资产阶级的观点。为实行民主改革而进行的斗争并不是与资产阶级观点不相容的东西。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影响下农民中开始了分化的时候,民粹派的知识分子就在自己的言论中反映了小农资产阶级的观点。我们把列宁有关的一段话引证在下面。
  “‘如果·····一切社会集团所以是现实的力量,只是因为……它们和社会各个阶级一致或是依附于它们,那么很明显,‘无等级知识分子’就不是‘现实的社会力量’。就抽象的理论意义来说,作者当然是对的。他可以说抓住了民粹派的词句。你们说知识分子应该把俄国引上‘另外的道路’,但是,你们不了解如果他们不依附于一个阶级,他们就等于零。你们吹嘘俄国无等级知识分子向来以思想‘纯洁’著称——其实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始终没有力量。作者的批评只是把民粹派的知识分子万能的荒谬思想和自己的‘知识分子在经济过程中没有力量’的十分正确的思想做个对比。但这样对比是不够的。要判断俄国‘无等级知识分子’是俄国社会中标志着改革后整个时代(贵族被平民知识分子最后排挤出去的时代)和无疑起了并继续起着一定历史作用的特殊集团,就必须把我国‘无等级知识分子’的思想尤其是他们的纲领同俄国社会现有各个阶级的地位和利益做个对比。……俄国先进的、自由主义的、‘民主主义的’知识分子就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无等级性’丝毫不能抹去知识分子思想的阶级根源。无论何时何地,资产阶级起来反对封建主义都是为了无等级性,我国无等级知识分子反对旧贵族制度即等级制度也是为了这个。无论何时何地,资产阶级起来反对过时的等级束缚和其他中世纪制度都是为了全体‘人民’(因为人民内部的阶级矛盾当时还不够尖锐),无论在西方或在俄国,资产阶级都是对的,因为它所批评的制度的确束缚了所有的人。一当俄国的等级制度遭到坚决的打击(1861年),‘人民’内部的对抗就立刻暴露出来,无等级知识分子内部的自由派和民粹派即农民思想家(俄国直接生产者的第一批思想家没有看见而且不可能看见农民内部对立阶级的形成)之间的对抗也随之而暴露出来。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使俄国社会中的社会对立更加充分暴露,迫使人们承认农民分化为农村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事实。民粹主义把自己同马克思主义分开,几乎完全变成了小资产阶级的思想体系。”[53]
  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者的任务》一文(写于1897年)中详细地论述了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
  “小资产阶级生来就是具有两面性的:一方面,它趋向无产阶级与民主主义;另一方面,它又趋向反动阶级,企图阻止历史行程,容易被专制制度的种种试探和诱惑手段(例如亚历山大三世所实行的“人民政策”)所欺骗,它能为了巩固自己的小私有者的地位而和统治阶级结成同盟来反对无产阶级。开明分子,一般‘知识界’,不能不起来反对专制制度摧残思想和知识的野蛮的警察压迫,但是这个知识界的物质利益把它同专制制度和资产阶级联系起来,使它的态度不彻底,使它为求得官家棒禄,或为分得利润或股息而实行妥协,出卖其反政府的和革命的狂热。至于被压迫民族和被压制宗教中间的民主主义分子,那么谁都知道,谁都看得见,这几类居民内部的阶级矛盾,要比每一类中所有各个阶级共同反对专制制度和争取民主制度的团结性深刻得多,坚强得多。只有无产阶级,才能成为——而且按其阶级地位不能不成为——彻底的民主主义者,坚决反对专制制度的战士,而不会作任何让步和妥协。只有无产阶级,才能成为争取政治自由与民主制度的先进战士,因为第一,政治压迫最厉害地打击到无产阶级身上,而不容对这个阶级作丝毫让步,因为这个阶级既没有接近最高政权的机会,甚至也没有接近官吏的机会,也无法影响社会舆论。”[54]
  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将要变为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其中工人知识分子开始占有很大的地位。列宁在1899年末写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中的倒退倾向》一文中曾谈到这种知识分子。我现在把有关的一段话引证如下:
  “正当知识界对说真话的不合法书刊失去兴趣的时候,工人强烈的求知欲和追求社会主义的热情却日益增长,工人中间的真正英雄人物也不断出现,他们虽然生活环境很坏,在工厂中从事着摧残智力的苦役劳动,但是有顽强的个性和坚定的意志来不断学习,学习,再学习,使自己成为觉悟的社会民主党人,成为‘工人知识分子’。现在俄国已经有这种‘工人知识分子’,我们应该竭尽全力使他们的队伍不断扩大,使他们崇高的精神需求充分得到满足,使他们的队伍中间产生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领导人。”[55]
  列宁在1899年写的我们党的纲领草案中还指出了一种知识分子,即农村教师:“其次,也不应该忘记农村中的知识分子,如民校教师。他们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是被人瞧不起的,他们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人民没有权利和受压迫的情形,所以他们普遍同情社会民主主义(在运动进一步开展的情况下)是毫无疑义的。”[56]
  列宁在1894年到1900年这段时期对“知识分子”所作的评价,至今还具有现实的意义。现在,由于“工业党”案件的发生,每一个“知识分子”不可避免地会提出和将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把自己的命运同哪一个政党联系在一起:同垂死的资产阶级呢还是同工人阶级呢。生活使一切问题都明确起来了。“工业党”案件揭露了投靠大资产阶级的现代“知识分子”的面貌。康德拉基也夫案件揭露了把自己的命运同小资产阶级上层分子的命运、同富农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知识分子的面貌。现在,政府和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培养工人阶级自己的知识分子干部上,放在使他们获得必要的知识上。这种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是跟工人阶级有机地、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目前整个的问题在于,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期内使他们掌握必要的知识,如何借助于这些知识把资产阶级的文化改造为社会主义的文化。



* 第一次载于《走向新学校之路》杂志(1931年第1期)。本文手稿完成于1930年12月10~12日。

[1] 列宁有关国民教育问题言论的专题文集,从30年代开始曾多次出版。例如:《列宁论教育》,第三版,莫斯科,1973年(中学校长丛书)。

[2] 指1925~1932年出版的《列宁文集》第二版前三卷。

[3] 《列宁全集》第2卷,第65-68页。

[4] 同上书,第53-59页。

[5] 同上书,第402-431页。

[6] 同上书,第1卷,第109-309页。

[7] 同上书,第3卷,第558页。

[8] 同上书,第2卷,第404页。

[9] 同上。

[10] 同上书,第405-406页。

[11] 同上书,第408-409页。

[12] 同上书,第28卷,第67-70页。

[13] 参见《苏共决议汇编》俄文版,第1卷,第63页。

[14] 《列宁全集》第3卷,第746-747页。

[15] 同上书,第2卷,第413页。

[16] 同上书,第413-414页。

[17] 《苏共决议汇编》俄文版,第1卷,第64页。

[18] 同上书,第2卷,第57-58页。

[19] 《列宁全集》第2卷,第414页。

[20] 同上书,第426页。

[21] 《列宁全集》第2卷,第422页。

[22] 同上书,第447页。

[23] 同上书,第388页。

[24] 同上书,第1卷,第155-156页。

[25] 同上书,第3卷,第499页。

[26] 同上书,第2卷,第193页。

[27] 同上书,第3卷,第485页。

[28] 同上书,第527页。

[29] 同上书,第528-529页。

[30] 同上书,第2卷,第347页。

[31] 同上书,第348页。

[32] 同上书,第1卷,第227页。

[33] 同上书,第3卷,第57页。

[34] 同上书,第1卷,第214页。

[35] 同上书,第177页注。

[36] 同上书,第4卷,第133页。

[37] 同上书,第131页。

[38] 同上书,第81页。

[39] 同上书,第1卷,第324页。

[40] 同上书,第248页。

[41] 同上书,第478页。

[42] 同上书,第480页。

[43] 同上书,第479页。

[44] 同上书,第481页及注。

[45] 同上书,第261-262页。

[46] 同上书,第264-265页。

[47] 同上书,第2卷,第13-52页;第228-271页。

[48] 同上书,第34卷,第6页。

[49] 同上书,第1卷,第140-141页;第165-166页。

[50] 工业党,1928年前为“工程师组织协会”,是一个反革命破坏组织,由资产阶级工程技术人员的上层分子和资本家组成,1925~1930年活动于苏联。工业党在广大知识分子中得不到支持,就主要指望国外的帮助和其他反革命地方组织的支持(其中包括所谓“劳动农民党”的支持,这个党的领导人是农业经济学家康德拉提也夫)。1928~1930年在许多工业省和运输部门发现了这一破坏组织。1930年11月25日至12月7日对工业党进行了审判。

[51] 《歹四宁全集》第1卷,第272页。

[52] 同上书,第271-274页。

[53] 同上书,第398-400页。

[54] 同上书,第2卷,第289页。

[55] 同上书,第4卷,第246页。

[56] 同上书,第2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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