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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普加乔夫还是彼斯节里。人民事业[1](摘录)
写于1862年。发表于1862年《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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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还在议论,俄国会不会发生革命,他们没有注意到,革命现在已经在俄国进行。它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广泛地渗入老朽垂死的国家和正在复兴的社会生活的各个部分;它支配着所有的人、一切地方和一切东西,它依靠政府的手来进行甚至比依靠革命信徒的努力来进行还要顺利。它在没有使俄罗斯世界得到新生以前,在没有建立和创造出一个新的斯拉夫世界以前,不会平静,不会停息。
王朝显然是在毁灭自己。它认为它想得救就要窒息而不是激发觉醒了的人民生活。这种生活如果被理解了的话,它会把沙皇王朝提高到前所未见的强大和光荣的高度……真遗憾!
这样庄严而美好的角色却很少落在沙皇王朝的身上。亚历山大二世可以很容易地成为受人民膜拜的偶像,成为俄国的第一个农民的沙皇,他的强大并不在于他使人惧怕他和使用卑鄙的暴力,而在于本国人民爱戴他,人民享有自由和过幸福的生活。依靠这种人民,他可能成为整个斯拉夫世界的救主和首脑。……为此只需要有一个在宽容精神和坚持真理方面开阔而坚强的俄罗斯的心胸。整个俄罗斯的、而且整个斯拉夫族的生气勃勃的活动都要求他来驾驭,决心做他的历史威名的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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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俄国开头做得十分出色。他宣布给人民以自由,在经受了千年奴役以后给人民以自由和新生活。看来他是想建立庶民的俄罗斯,因为在彼得的国家中自由的人民是不可思议的。1861年2月19日,尽管关于解放农民的命令有一切失策之处、不足之处、荒谬的矛盾和同样妄诞的狭隘性,亚历山大二世终究是曾经统治过俄国的一位最伟大、最受爱戴、最强有力的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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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并且只有他一个人,本来可以不流一滴血就在俄国进行一次最伟大、最有益的革命。就是现在他还是可以这样做;如果我们现在对和平的办法感到绝望的话,那并不是因为为时已晚,而是因为我们终于对亚历山大·尼古拉也维奇认识他能够挽救自己和俄国的唯一道路的能力感到绝望了。经过千年沉睡以后觉醒起来了的人民的运动是无法阻挡的。但是,如果沙皇坚决而大胆地把人民运动领导起来,那他为俄罗斯造福和增光的威力就会不可限量。在这条道路上没有任何危险,肯定能够成功。
……也不要害怕由于实行区域的自治,各个省份之间的联系就会断绝,俄罗斯大地上的统一就会遭到破坏;要知道各省的自治将只是行政方面、内部立法方面、司法方面的自治,而不是政治方面的自治。没有一个国家,也许除法国以外,能够有俄国这样的人民当中的制度的统一、国家的完整和人民的尊严。……迄今只体现于沙皇一身的俄国的统一,现在还要求有另一个代表机关:国民议会。
……问题并不在于会不会发生革命,而在于革命的办法究竟是和平的还是流血的?如果沙皇把人民的运动领导起来,同国民议会一起广泛而坚决地根据自由和地方自治的精神来着手改造俄国的话,革命的办法就将是和平的、美满的。但是,如果盲目的沙皇想要倒退或者只是采取不彻底的措施,……那末革命的办法就将是可怕的。那时,由于爆发全民起义,革命就将具有无情杀戮的性质……亚历山大·尼古拉也维奇现在承担着可怕的责任。他还能够挽救俄国免于彻底破产,免于流血。……
没有国民议会他将一事无成。只有国民议会能安抚俄国,恢复公共的和私人的信用,安排和保证分发土地,并使动荡的社会恢复平静和信心。……
可是,如果国民议会要和沙皇作对呢?——这难道可能吗?要知道,是人民将派自己的代表出席国民议会,而人民直到现在都无限信仰沙皇,期望从沙皇那里得到一切。哪里会有作对的事呢?毫无疑问,如果沙皇现在召开国民议会,他就会第一次看到那些真正忠实于他的人都团结在他的周围。如果让混乱状态再继续几年,民心就可能改变。我们这个时代是瞬息万变的。但是,现在人民拥护沙皇,反对贵族,反对官僚,反对穿着德国衣服的一切人。对于人民说来,在这个官方俄国阵营中的一切人都是敌人,一切人都是,只有沙皇除外。谁敢叫人民反对沙皇呢?即使有人敢,难道人民会相信他吗?不是沙皇不顾贵族的意志,不顾官僚们的共同愿望,解放了农民吗?
……俄国人民通过自己的代表第一次将要直接会见自己的沙皇。这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时刻,极关紧要的时刻!他们彼此将怎样感到满意呢?这次会见将关系着沙皇和俄国的整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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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使者们对沙皇的信任和忠诚是无限的,——而如果沙皇依靠他们,对他们表示同样的信任和热爱并下决心自愿地让人民得到目前已不再能阻止他们得到的东西,他就能够把自己的宝座竖立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高,更稳固。但是,如果人民使者们见到的不是救命恩人沙皇、庶民的沙皇,而是一个穿着普鲁士制服的彼得堡皇帝、一个心胸狭窄的德国人,处在一大群同样的德国人的包围之中,那会怎么样呢?如果沙皇不是给人民以他们所期望的自由,而是什么也不给或者几乎什么也不给,只想用空话和不彻底的措施敷衍人民,那会怎么样呢?如果那样,沙皇制度就要遭殃。至少彼得堡的帝位,即德国人的、霍尔施坦-哥托尔普的帝位将要完蛋。……
如果在决定整个俄国是生是死、是和平还是流血的问题的那个危急关头,在国民议会面前出现一个庶民的沙皇、善良的沙皇、正义的沙皇,他热爱俄国甚于自己,广泛信任人民的热爱,决心按照人民的意志来安排人民的生活,那末他对这样的人民就可以为所欲为!谁敢起来反对他?和平、信仰,都将奇迹般地得到恢复,款项也有办法筹措,一切事情安排起来都会简单、自然,谁都不感到吃亏,谁都不感到拘束……这样的沙皇所领导的国民议会将会根据自由和广泛的原则,不引起动荡,不带来牺牲,甚至也不会加剧斗争和产生喧嚣,而建立一个新的俄罗斯;因为人民的意志和需要是清楚的,因为人民已形成了坚定而健康的智慧和未来组织的萌芽;因为任何恶毒的图谋和任何敌对的力量都无力反对沙皇和人民联合起来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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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民不是根据抽象原则来进行活动的;他们既不读外国的书也不读俄国的书,西方的理想对他们说来是格格不入的,保守派的、自由派的、甚至革命派的学理主义想使他们服从自己的方针的一切企图都将是徒劳无功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理想……他们将为历史提出新的原则,建立另一种文明,就是说要建立新的信仰、新的权利、新的生活。
在这个伟大、严肃、甚至严峻的人民面前,是不能轻率行事的。青年们将抛弃自荐的小学教师这个可笑的、令人讨厌的角色……我们能教些什么呢?要知道,如果把自然科学和数学撇在一边,我们的全部聪明睿智的最高成就就是对西方学说中的那些所谓确定不移的真理的否定、对西方的彻底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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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俄罗斯》的编辑们的传单不能看作是严肃地表达了先进青年的思想。几个勇敢的青年开了会,印了传单……这只能把我国可怜的统治者吓得死去活来。诚然,青年人在谈论“全国会议”和“秘密革命协会各省的委员会”。然而,这都是空口说白话,都是为了显得很神气,都是为了对过分敏感的政府施加进一步的影响。我国青年绝大多数属于人民派,属于把人民事业的胜利作为自己的唯一目的的那一派。这一派没有成见、既不拥护沙皇,也不反对沙皇,如果沙皇本人开始了伟大的事业,以后又不背叛人民,这一派就永远不会离开沙皇。
现在还不晚,只要他自己去领导人民,这批青年会很高兴地跟着他走。任何西方革命的成见都阻挡不了这批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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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沙皇认识到他今后不应该成为暴力集中制的首脑,而应该成为各自由民族的自由联邦的首脑,那末,依靠坚实的、复兴的力量,与波兰和乌克兰结成同盟,断绝一切可恨的德国人的同盟,大胆地举起全斯拉夫族的旗帜,他就会成为斯拉夫世界的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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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说,讨伐德国人是一件很好的、而主要是必要的斯拉夫族事业,无论如何总比为了讨好德国人而扼杀波兰人要好。积极行动起来,把斯拉夫人从土耳其和德国的枷锁下解放出来,这将是一件需要的、必要的事情,是解放了的俄国人民的神圣职责。……
……
我们的要求和希望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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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 我们希望人民的——即公社的、乡的、县的、区域的以及国家的自治,有沙皇还是没有沙皇,反正一样,看人民希望怎么样。但是,在俄国不要有官僚,要以自由的区域联邦来代替官僚主义的集中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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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条 我们将同一切斯拉夫部族一起,力求实现斯拉夫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建立伟大的、自由的全斯拉夫族的联邦……以便有一个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全斯拉夫族的力量。
这就是斯拉夫族事业的广泛的纲领,这就是人民俄罗斯事业的最高成就。就是为这个事业,我们献出了自己的全部生命。
现在我们将同谁在一起走,走到哪里去,跟着谁走呢?走到哪里去?——这我们已经谈过了。同谁在一起走呢?——这我们也谈过了:显然,不是同别人而是同人民在一起走。但是,跟着谁走呢?跟着罗曼诺夫走,跟着普加乔夫走,还是跟着彼斯节里走,如果发现了新的彼斯节里的话?
说实话:如果罗曼诺夫能够并且想从彼得堡的皇帝变成庶民的沙皇,我们最乐意跟着罗曼诺夫走。我们乐意站到他的旗帜下面,因为俄国人民还承认他,因为他的力量已经建立,可以立即用于事业,只要他对它进行人民的洗礼,它就能够成为一种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乐意跟着他走,还因为只有他能够进行并完成一场伟大的和平革命,而不流一滴俄罗斯人或斯拉夫人的血。由于人们的愚蠢,流血革命有时是必要的,但是,它仍然是一种祸害、大祸害和很大的不幸,不仅对于革命的牺牲者说来是这样,而且对于干净而彻底地达到革命所追求的目的说来也是这样。在法国革命中,我们看到了这种例子。
可见,我们对罗曼诺夫的态度是明确的。我们不是他的敌人,但也不是他的朋友。我们是人民俄罗斯的、斯拉夫的事业的朋友。如果沙皇领导这个事业,我们就拥护他。但是,当他要反对这个事业的时候,我们就将是他的敌人。因此,全部问题就在于:他是想做俄国的沙皇、庶民的沙皇罗曼诺夫呢,还是想做霍尔施坦-哥托尔普的彼得堡皇帝?他是想为俄国、为斯拉夫人服务呢还是想为德国人服务?这个问题很快就会解决,那时我们将知道我们该做什么。……
……
[1]罗曼诺夫是沙皇的性;普加乔夫是十八世纪一次俄国农民起义的领抽;彼斯节里是十二月党人的领袖之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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