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初,布哈林在一本专论十月革命的小册子中写道
“全部以前的革命历史为帝国主义制度的衰落作好了思想准备。但是,这种衰落和受到乡村贫农支持的、立即向全世界展现了广袤前景的无产阶级的胜利,也还不是一个有机的时代的开始……摆在俄国无产阶级面前的国际革命问题从未像现在这样突出,已经在欧洲出现的各种关系的全部总和正在导致这种必然的结局。这就是说,俄国的不断革命正在向欧洲的无产阶级革命转变。”
(布哈林:《从沙皇制度的覆灭到资产阶级的崩溃》,第78页,着重号是我们所加——编者)
小册子的结束语是:
“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火炬已被扔进了那个古老的、血迹斑斑的欧洲火药库。它没有死亡。它活着。它正在扩大。它必然会同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的、所向无敌的起义汇合在一起。”(第144页)
此时此刻,布哈林离在单独一个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理论多么遥远啊!
众所周知,整个反对托洛茨基的运动被归结为同不断革命论的斗争,而布哈林则是这个运动的主要的,实际上,也是唯一的理论家。但是,就在革命变革的熔岩还没来得及冷却之前,正象我们所看见的那样,除了几年来他一直要与之无情斗争的东西之外,他还没有找到能说明革命的其他定义。
布哈林的这本小册子是由党中央的《波涛报》出版社出版的。不仅没有任何人说明它是异端邪说,而且大家都公认它正式地、无可争辩地表达了党中央的观点。最近几年,它就以这样的形式多次重版,并与另外一本论述二月革命的小册子一起,被冠之以《从沙皇制度的覆灭到资产阶级的崩溃》的名称,译成了德、法、英和其他国家的文字。
这本小册子大概是在1923年由哈尔科夫省党的《无产者》出版社最后一次出版的。出版社在前言中表示相信,该书不仅对新党员、青年和其他的人会“有极大的兴趣”,而且“对我们党的地下工作时期的老布尔什维克近卫军”来说,也会有“极大的兴趣”。
布哈林并不十分坚信他的见解,这是尽人皆知的。但是,问题并不在于布哈林。在1924年的秋天,首先制造了一个列宁的革命观点和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的神话,而党的老一代都是受这两种理论的不可调和的观点培养出来的,如果相信这种神话,那么,在1918年初,布哈林怎么还可以完全不受惩罚地鼓吹这种理论,把它叫做不断革命论?为什么全党居然没有任何人果断地反对布哈林?为什么中央委员会的出版社还出版这个小册子?为什么列宁一声不响?为什么共产国际还要用多种外文出版布哈林的这个为不断革命辩护的小册子?为什么几乎一直到列宁逝世之前它还占据着党的教科书的位置?为什么1923年在哈尔科夫,在斯大林布暴戾的未来中心,还要再版它?为什么不仅热情地向党的青年推荐它,而且还要向老布尔什维克的近卫军推荐它?
无论是对革命的评述,还是对革命活动家的评价,布哈林的这个小册子既不同于他后来的著作,也有别于斯大林的全部最新的历史著作。例如,在哈尔科夫版的第131页上说道:
“政治生活的焦点……不是可怜巴巴的共和国苏维埃,而是未来的俄国革命代表大会。处在这次动员工作中心的是彼得格勒苏维埃,它示威性地选出托洛茨基,无产阶级起义的最杰出的代言人,作为自己的主席……”
再往下面,在第138页上写道:
“10月25日,杰出而又勇敢的起义代言人、孜孜不倦而又热情奔放的革命鼓动家托洛茨基,在彼得格勒苏维埃的会议上,在与会者雷鸣般的掌声中,以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宣布,‘临时政府再也不复存在了’。于是,正象事实生动证明的那样,列宁出现在主席台上,受到暴风雨般的热烈欢呼,他已经被一场新的革命从地下活动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了。”
1923——1924年,所谓反对托洛茨基主义的争论的洪水漫溢。它破坏了十月革命建立起来的许多东西,掩没了报纸、图书馆、阅览室,把与党和革命发展的伟大时代有关的无数文献埋葬在自己的污泥和垃圾下面。为了恢复事情的本来面目,现在不得不部分地摘录这些文献。
(《不断革命》,第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