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ЯВЛЕНИЕ ЛИБЕРАЛОВ НАРОДУ

自由主义者来到人民面前

列夫·托洛茨基

Zveza 翻译


  〔来源〕原文原载于1904年10月20日《火星报》
  原文链接:https://www.marxists.org/russkij/trotsky/works/trotm012.html


  《解放报》一派的人向人民发出号召,向他们宣读有关战争和宪法的宣告。自由派习惯了以人民的名义向专制制度请愿,但现在,在各类事件不可抗拒的力量下,他们不得不从专制制度那里离开,向人民发出呼吁。被社会民主党召唤到政治生活当中的“人民”迫使各个群体承认了自己的重要性——首先是专制制度,然后是旧礼仪派的俄罗斯“激进者”,最后是自由派。对各个群体来说,它从第三人称转变成了第二人称,各个群体不再只是“谈论它”,而是“和它讨论”。他们在劝说它,他们在号召它,他们在寻求它的协助。
  《解放报》一派的人向人民发出纲领性的宣告,这是一个重大的政治步骤。《解放报》这个自由主义党的非官方中央机关报准许了自由派的这个活动,并且认为它很有意义,是全党上下的勇敢行动。
  在这样一个需要极度明确、需要彻底坚定决心的历史性时刻,自由派跨过了消极被动和合法合规“循环论证”的窘境,带着一本Vade mecum(指南手册)走了下来。宣告是为群众写的,它努力用群众能够理解的语言讲话,诉诸群众的利益。
  自由派到底在对人民说什么呢?
  他们告诉人民说,没人想要战争;沙皇不想打仗,沙皇爱好和平,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们继续说,奸人佞臣怂恿了沙皇,这些人不让“君王”知道人民真正的需求,因为“有些达官贵人处理国事不是凭着良心,而是为了好处,想装满自己的荷包、让别人对他恭敬,而还有些大官则是蠢货”。要帮助事业发展,就必须召集人民代表。沙皇将从他们那里获知真相,“就和从前俄罗斯的沙皇住在莫斯科时偶尔发生的情况一样”。“所有人——君王、部长和人民代表会议——会共同管理事务。”
  这就是自由派建设自由俄罗斯的方式。他们维护沙皇,又同他一起维护君主制。他们在宪法提案里把上座划给沙皇,他们召开人民代表会议不是为了体现人民独立自主的意志,而是为了帮助君主。但是,如果说沙皇现在当真需要这样的帮助,那人民需不需要沙皇呢?如果说罗曼诺夫家已经到了没有宪法就没法应付局面的地步,那难不成宪法里没了罗曼诺夫家就不行吗?自由派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因为他们甚至都不敢提出这个问题。沙皇过去统治,现在统治,将来也要统治。《解放报》的党在对抗君主制的斗争中还没有战败,它甚至还没有开始这场斗争,就当着全俄罗斯人民的面,在天赐的权力化身面前屈膝下跪了。这就是自由党的自由主义!
  历史传统不可侵犯的权利认可了他的王座,而自由党的人民代表则要以这王座为中心。不过按照自由派的计划表,这些代表要代表的是哪些“人民”呢?是地方自治局和杜马里的人民吗?——毕竟他们也有不可侵犯的历史权利……没有“传统”的人民,没有等级特权、财产特权和教育特权的人民,他们会有代表吗?我们要问:那些被召集过来拯救人民和君主制的代表,他们的选举会不会来自普遍、平等、直接和无记名的投票?我们直接而果断地向自由派发问,我们也能迫使他们给人民一个同样直接而果断的答复。他们的宣告书里完全没说过这方面的话,当然,这也是一个答复,尽管它既不直接也不果断。它的意思是,自由派向人民发出呼吁,却不承认人民有政治权利。若非如此,他们就不会沉默了。他们不会把政治权利当成惊喜赠给人民,如果他们对此沉默不语,就说明他们不想放权。而这还是发生在君主制给“自由派”开出条件之前,此时出卖人民还并不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的民主主义!
  他们不敢说“打倒王权!”,因为他们没有勇气用原则对抗原则,没有勇气用共和制反对君主制。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争取新俄罗斯的斗争,就伸出手去,同旧俄罗斯的王权代表达成了协议。他们依靠过去的等级咨议机构,比如全俄缙绅会议,而不是奔走呼吁,庄严地宣告未来的人民意志。简而言之,他们呼唤的是俄罗斯历史上的反革命传统,而不去创造俄罗斯革命的历史传统。这就是他们的政治勇气!
  总之,俄罗斯的宪政政府由以下部分组成:“国君(不清楚为什么需要他)、部长(不清楚对谁负责)和人民代表会议(不清楚代表的是什么“人民”)”。
  只要国家政权按这样的基础组织起来,那么——这里就是自由主义Vade mecum的中心要义了——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俄罗斯人民的所有困难和不幸都会瞬间消失。“宣告书”里说,在人民成功拥有宪法的那些国家里,他们在各处都组织了法庭,平均捐赋、减少税款,消灭了贪污受贿,为孩子们开办学校,并且迅速地致富了……自由派这样写道:“假如俄罗斯人民要求宪法并且从沙皇那里得到了它,他们就会像其他国家的人民一样摆脱穷困、破产和各种压迫……如果俄罗斯有了宪法,人民无疑会通过他们的代表废除公民证,设立良好的法院和行政,把像地方自治局长官这样专横的官吏撤职,由他们自由选择的人来管理当地事务,他们会创办许多学校,让每个人都能接受高等教育,不再受各类愚昧之苦和鞭刑的痛楚(受了“高等教育”之后才能不挨打吗?),过上富足的生活。一句话说,只要有了宪法,也就是由沙皇和人民代表会议一同管理国家,人民就能有自由,就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这就是自由派写的东西。
  用宪法限制沙皇权力不仅可以让人民免受树条和皮鞭的抽打,还可以保证他们远离贫困、苦难、经济压迫,使他们有机会“迅速致富”——这就是自由派想灌输给人民的思想。让缙绅会议加入到沙皇一边,就不会有赤贫、压迫、失业、卖淫、人民群众的无产化、犯罪和无知这些问题——这就是自由派说的话。但是,说这种话就是厚颜无耻,是在公然侮辱整个社会现实,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苦的说成甜的;他们就是蒙住眼睛——既蒙住自己的也蒙住别人的——不去看资产阶级欧洲在最近一百年间创造的一切历史经验;他们就是在践踏那些醒目的事实,对那些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从任何一张欧洲报纸上都能知道的东西一概不理不睬;他们仅仅是在利用俄罗斯人民群众的无知、利用警察国家的深重黑暗、还利用他们自己党派队伍里低下的政治道德水准。这就是用歪曲取代号召,用蛊惑取代宣传,用不正当的投机取代政治竞争;这就是自信满满地把自己这个在意识形态上代表“人民”的党改造成一个普通的帮派,故意去利用人民的蒙昧。我们全情投入地说出这些话——我们的话不仅应该被每一个革命的无产阶级听到,还应该被每一个俄罗斯自由主义者听到。
  宣告是由受过教育的人写的。他们知道,他们告诉人民的东西其实都不是真的。他们知道,即使沙皇决定依靠缙绅会议,罗斯的秩序也依然会是资产阶级的秩序。他们知道,他们清楚得很,宪法不能阻止小产业者的无产化,不能给失业者提供工作,也不能让工人远离赤贫或者堕落。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受高等教育,它是富人的垄断品。这一切他们都知道——他们在书上读过,用眼睛看过,自己也用嘴巴说过、用笔头写过——他们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比如您,司徒卢威先生,您赞成“这次形式上简单、内容也好懂的号召”,请您直接在《解放报》上回答我:您是知道这一切,还是不知道?——是的,他们知道。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还知道:他们所号召的这群人民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对人民说的是不存在的东西,说的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他们在对人民撒谎。他们在欺骗人民。
  社会民主党会倚在门口迎接他们,它的打算是让他们和历史真相当面对质——难不成他们没想过这些吗?他们至少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他们的宣告里甚至都没提过社会民主党的名字。这个党在他们发表讲话之前早就已经对人民讲过这些问题了(但讲法不同),它迫使他们自己向人民发出号召,试图越过这个党和人民讲话。他们开始同社会民主党进行直截了当的政治斗争了,想必他们已经明白这一点。我们的党不怕这样的对手!
  这个对手迷信君主制,这个对手不信任民主制,这个对手没有政治热情,这个对手没有反对派的能量——“没有主动性、没有世界历史的使命、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人民、不相信自家打出的口号、只说空话而不谈思想”——这就是我们的对手,这就是自觉或是不自觉地向劳动群众的党发出挑战的对手。
  社会民主党会接受这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