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В МИРЕ МЕРЗОСТИ И ЗАПУСТЕНИЯ
在龌龊和荒芜的世界中
(来源于我们的社会生活)
列夫·托洛茨基
原文原载于《火星报》34号,1903年2月15日
译者:Zveza
1月14日,彼得堡的高等法院开始审理前喀琅施塔得警察局长沙夫罗夫中校的案件。
我不会详尽地描述这桩重案,而是让各位读者去读俄罗斯的“合法”媒体报刊,那边已经详细描写了沙夫罗夫受审的细节。我只会专注于前警察局长案子里特别意味深长的方面,以及受审查的媒体就算想写也写不出来的一些结论。
好多年以来,沙夫罗夫都在彼得堡和莫斯科的警察局里任职。他的品行相当不堪,以至于警察总监都把他叫做“莫斯科警官队伍里的头号受贿犯”(这么说来,其他那些警官不过是没有他那么明目张胆而已)。沙夫罗夫因为贿赂被彼得堡警察局开除,结果他手下负责办事的伙计奥格尼奥夫不仅没让主人满意,还挨了一顿打,被赶回了老家。履历上这点小小的“意外障碍”并没影响沙夫罗夫在1896年就任喀琅施塔得警察局长。当喀琅施塔得的长官质问沙夫罗夫的情况时,彼得堡市政府的答复是:“他当时是因为家庭原因才退职的。”在喀琅施塔得,沙夫罗夫得以尽情施展上帝赐予他的一切才华。他从容不迫地管理国库的宝箱,就像在管理自己的钱包。警官们害怕被他开除,只得给他进贡大笔的捐税;给消防队职员的奖金也流进了沙夫罗夫的口袋。市民们随便做点什么都会被罚款,而罚金则被警察局长吸进了肚皮。然而,他却对妓院关照有加。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像父亲宠爱孩子一样关心青楼的事情。当然,警察局长的温柔可不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情感,老鸨们很清楚该怎么感谢沙夫罗夫“父亲”般的态度,以及他对不间断供应酒精饮料、夜间营业和频繁发生刑事“纠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根据一位目击者机智的观察,喀琅施塔得的居民在警察局长还在世的时候就给他立了块纪念碑,还把一座在局长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妓院命名为“沙夫罗夫之家”……
居民们为什么就只是看着呢?为什么不去控告呢?确实有人控告过,但是要想指控官员的话只能向他的“领导”报告,而不能去法院申诉。领导则是雷打不动地在申诉信上写下“不予照准”。他的统治进行到第四年的时候,检察院才进行了一次秘密调查,证实了所有投诉的真实性。看来,想必现在沙夫罗夫是要上被告席了吧?完全不是这样。必须要从沙夫罗夫的上级,也就是喀琅施塔得的军事长官那里收到指示,才能开始走预审的诉讼程序。然而长官认为对沙夫罗夫提起的公诉“没有充分的依据”——而且更绝妙的是——“不过是来源于思想不端之人的告发”。长官总算还是对这些指控做了行政(也就是警察的,而非司法的)“调查”,结果是沙夫罗夫比白鸽还干净。这案子本来可能会像我们国家的大多数案件一样就这么结束了,但高等法院的检察官并不满足,而是去找了当权的枢密院。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这位检察官迈出了这一步(很有可能只是和那位长官关系不好),但这终究还是把沙夫罗夫送上了被告席。
哪怕是上了法庭,互相包庇窝藏的行为也没有停止。海军中将卡兹纳科夫作为证人在自己家里接受了讯问,他以自己的名义,以及根据彼得堡前市长冯·瓦尔对沙夫罗夫的口头描述,极力为被告做担保。
“沙夫罗夫不是警察‘大家庭’里的败类。不,他充其量只是‘平等群体里打头的那个’。”[1]沙夫罗夫的前上司差不多就是用这种话评价这位马失前蹄的喀琅施塔得警察局长的!
注释:
[1] 80年代中期的时候,另一位喀琅施塔得警长戈洛瓦乔夫的诉讼案也曾引起过轰动,他因为一系列罪行被判流放西伯利亚,其中和妓院生意串通也是他罪名当中醒目的一条。
而所有的这些沙夫罗夫们都团结在一个全能的团体之中,为了收受贿赂、为了享有侮辱普通居民而不受法律制裁的特权而相互担保。现在这类“清洗”警察局的尝试相当频繁,却丝毫不能改变这个部门的“光荣”传统。一个正直的人只要进了警察队伍,他要么自甘堕落,要么只能辞职走人,这个“团体”本身比起进入其中的组成人员要更加强大。挽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赋予每位公民在法庭上起诉任何官员的权利,而无需向其上级投诉”。(《俄罗斯社会民主工党纲领的草案》,《火星报》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