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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玛蒂尔德·雅可布

星期五 1915年4月9日



  我亲爱的雅可布小姐!
  但愿您在星期日能及时看到这封信,这是我的愿望。从内心里非常感谢您的那些来信,我读了许多遍,觉得十分愉快。今天收到第二封信(寄自耶拿,我不熟悉您在那里所住的旅馆),其中附有精美的附件。看到咪咪的照片我非常高兴,每当我看到它,总是忍不住要笑。每当人们“试图接近”它时,它便露出照片上显示的这种野性。这种情形我自己也经常遇到。因此,只要看一眼照片,我就几乎听到它发出不满的呼噜了。照片照得极其出色,而对那位如此关心咪咪的年轻医生我也从一开始就产生了极大的好感。特别感谢您寄来的花,您完全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大的善事。它意味着我又可以收集花卉了,而收集花卉则是我的爱好和工作之余最好的休息之道。我不知道是否向您展示过我的植物标本簿,从1913年起,我在那些标本簿里登记了250种植物,并且所有的植物都保存得很好。跟其他图集一样,所有的植物标本簿都在这里现在我可以在“巴尔尼姆大街”的题下专门新设一册。由于您寄来的所有小花恰好是我所没有的,因此就把它们收进来了。我特别喜欢金星花(随第一封信寄来的黄色小花)和白头翁花,因为在柏林一带见不到这些花,采自冯·施泰因夫人故居的两片长春藤叶子也被收进标本簿,此前我还的确没有收集到长春藤花(它的拉丁文名称是Hederahelix) 。它的来源地更让我喜欢。除了獐耳细辛以外,其他的花都已精心压平,这对收集标本来说是重要的。
  知道您游览了许多地方,我为您感到高兴.对我来说,参观博物馆或类似的地方则是一种惩罚,到那种地方马上就会得偏头痛,感到累得要命,对我来说,惟一的休养之道是在阳光下散步或躺在草地上享受阳光,那时我会观察细小的甲虫、或者盯着云彩发呆。如果我们将来一起出游的话,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我一点也不会妨碍您去参观自己感兴趣的一切,当然您也要谅解我。您当然会做到两者兼顾,这将是最好的办法。
  我在“18世纪法国展”上看见过汉密尔顿夫人的一幅画像。我不记得画家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画法刚健有力,色调强烈,画像呈现出一种让我惊颤的粗犷而带有挑衅性的美。我倒是喜欢那种柔和一些的妇女类型。在这次展览上,我还清晰地看到勒布伦所画的拉瓦利埃女公爵的一幅画像,浅灰色的色调同透明的脸部、蓝色的眼睛和浅色的衣服搭配得恰到好处。我看到此画时几乎驻足不前,它体现了革命前法国的全部精美和讲究,这是一种带有一点腐朽味道的真正的贵族文化。
  您正在阅读恩格斯的《德国农民战争》,这很好。您读过齐美尔曼的著作吗?实际上,恩格斯所论述的不是历史,而完全是一种农民战争的批判哲学。齐美尔曼的著作则对史实有详尽的叙述。如果让我到维腾堡地区那些毫无生气的村庄走一走,穿过那些散发着臭气的粪堆,目睹家鹅伸长脖子叫着不愿给汽车让道,听到满怀希望的乡村少年跟在后面叫骂,我将无法想象,正是在这些村庄曾经响起世界历史的隆隆脚步声,曾经有戏剧性的人物在那里活动过。我现在阅读德国的地理史作为消遣。您能想象得到,有人在阿尔冈纪时期——即任何有机物的迹象出现之前的地球史上最古老的时期,亦即无数万年以前——的粘土片中,即从出自瑞典的这种粘土片中,发现了一场瞬时暴雨的雨点所留下的痕迹?!我无法向您诉说这种来自远古时期的遥远的问候对我产生了多大的吸引力。我读任何读物都不会像读地理学这样全神贯注。
  此外再谈谈施泰因夫人,尽管我非常看重来自她的故居的长春藤叶,但我还是要说,(愿上帝惩罚我)她是一个蠢女人。当歌德与她断绝关系时,她的举止就像一个胆怯的洗衣妇。我坚持次为,一个女人的性格如何,不是表现在爱情开始的时候,而是表现在爱情结束的时候。在歌德所有的情人当中,我也只喜欢文雅、谦逊的玛丽安娜·冯·维勒默尔,即《西东集》里的“苏莱卡”。——您正在作必要的休养,这让我非常高兴! 我的状况很好。
  致以衷心的问候!

您的 罗莎·卢森堡


  替我向迪伦弗特小姐表示衷心的问候;我很高兴知道了她的地址。


(柴方国 译)




感谢 陈先森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