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法西斯蒂与中国革命》（周毓英，1934年12月） Technocracy与法西斯蒂 一 引论技术统治（Technocracy）这个名词出现了并不很久，然而在她的发源地美国竟闹成了极大的狂热，报章杂志，甚至电影新闻，一切都在狂热的鼓吹着。就是在文化幼稚，思想落后的我国，大多数的报章杂志甚至爱时髦的大学教授，也都已风起云涌的研究过，讨论过，并且发表过意见了。 美国的技术主义者对于这个学说当然揄扬得无微不至，把技术统治简直说得是万能之神了。他们不承认一切主义，不承认政治，甚至除保留一些工程师技师以外，还想不承认科学。 这个新学说到了中国，却不像美国苹果「花旗」橘子那样受人欢迎，成群的煽动性的学者都操着列宁的笔法，于罗织的分析之余，再加以一顿痛驳，痛骂。中国在维新潮流开始热盛的时候，外国人放的庇到了中国也是经典，现在时代变迁，思想上出现了反动，什么外来的学说都要加以怀疑，还要进一步加以反对了。因为不如此，不足以夸示自己的进步。某大学者在某大杂志上于大骂了『美国人的好处……「广告术」……「吹牛术」……』之后，接着便断定技术统治主义正就是「广告术」，正就是「吹牛术」了。可惜某先生没有先看看他自己，没有看看他自己在怎样的运用着自己的煽动的才干，在大施广告术，大施吹牛术。又没有回头看看中国人的「好处」，看看苏俄人的「好处」；某先生是中国人，而且曾游历过苏俄，对于苏俄与中国当然都应该很熟悉，为什么不又看看中国人的「广告术」「吹牛术」到了什么程度，苏俄人的「广告术」「吹牛术」到了什么程度呢？可怜空头学者的近视，他没有看见不吹牛不广告的中国人把东北四省送给了日本，又有不吹牛不广告的军阀分割了统一，只剩下一些煽动家空头学者在吹牛，在广告，自以为中国得救了。 一个主张或一种学说的出现，要得到人们全体一致的承认是没有的。孙中山先生也曾被人讽为「大炮」，可是在孙中山先生的主张和学说下面终究推翻了满清，打倒了封建军阀。「大炮」只要能够现实，「大炮」是没有耻辱的啊！某先生说技术统治是美国人的「广告术」，是人的「吹牛术」，但如技术统治能有现实的前途，那末所谓「吹牛术」，所谓「广告术」还不是某先生骂了自己吗？ 我们对于技术统治本不愿急急乎来多发表意见，第一因为这学说还只是片段的理论，第二她在发源地的美国也正在成长时期，并没有什么确定的形态，所以我们以为除了深切的注意和研究以外，过早的发表意见是隔靴抓痒，攻击是无聊，拥护也是无聊。我们坚信协力主义组织主义的法西斯蒂，但我们并不因为信仰了法西斯蒂就要反对技术统治。法西斯蒂在现实的行动上因为组织的关系也许比其它政党更有浓厚的排他性，可是在思想上，在精神上，法西斯蒂是虚怀若谷，最能运用智慧而排除一切心理上的魔障的。技术统治在经济发达科学进步的美国已有了十二年的潜心研究，集了三数千人的精力进行活动，这当然不会是简单的「广告术」与「吹牛术」，将自有其坚强的基础。不过现在尚在幼稚时期，尚不能像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那样趋时，因之浅见的人们不觉得无政府主义共产主义是在广告，吹牛，反觉得技术铳治是「广告术」，是「吹牛术」了。 法西斯蒂与技术统治并没有什么关联，甚至技术统治者（Technocrats）还想否认法西斯蒂呢。但法西斯蒂的虚心和法西斯蒂的智慧能够容纳技术统治，而法西斯蒂的组织和法西斯蒂的毅力更能够帮助技术统治。技术统治的现实与幻灭，也许正决定着美国社会发展的前途，国家主义呢？社会主义呢？世界主义呢？无政府主义呢？共产主义呢？法西斯蒂呢？技术统治者也许要回答一切都不是，他们似乎只想着天堂，只想着乐园，可是我们在现实与幻灭的支点上着想，我们就觉得技术统治还不曾有她自己的灵魂呢。技术统治者说技术统治只是一种科学，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科学是人类的科学，科学是社会的科学，科学自己不能存在，科学自己并没有灵魂呢。技术统治者的头脑如不为机械的轰动声所扰乱，保持着冷静的常态，注意一下现代掀动世界的法西斯蒂势力，这扫荡全球的法西斯蒂是现代的灵魂，是科学的灵魂，也就是所谓技术统治的灵魂呢。 二 技术统治的思想基础技术统治和各种从唯心哲学或唯物哲学上产生出来的什么主义是完全不同的，她好像完全是从统计与实验中产生出来的一种「社会计划」。从事于这个「社会计划」的人的心目中没有什么唯心的观念，也没有什么唯物的观念，他们只觉得社会的矛盾非如此便不能解决。 技术统治者积了十二年的埋首试验室中的工作经验，动员全体到全北美各处去搜寻实证。他们做过了三千余种的试验，制成了三千余张的图表，有这种种的真凭实据，便觉得他们所提出的这条假定的「社会计划」用不着去向什么主义上什么哲学上建立思想基础了。 技术统治者不知道什么是困难，不知道什么是挫折，埋头努力做调查和研究的工作，在社会的事实中着手调查，着手研究。这种努力，当然自有她的不可忽略的价值。历来的许多思想学说，政治经济上的主张，都只是一些唯心的或唯物的空想，不顾事实如何，只知照着他们的哲学逻辑应该如此。虽然是一个空想，一个唯心的或唯物的空想，可是在那顽固的哲学家手里，却要硬把空想定为事实。技术统治者虽也很坚决的把技术统治的假定指为事实，但技术统治者绝不依赖空言或诡辩，而以统计与调查来作论证的根据，那当然比较沉醉于空言和诡辩中的什么共产主义无政府主义真实得多。 反对或误解技术统治的人，看见技术统治的反对资本主义的货币物价制度，便说技术统治是变相的共产主义；看见技术统治要发行「能力券」，便又说技术统治是变相的实行「劳动券」的欧文主义，这实在是肤浅的观察。世界上没有一件绝对全新的事物，但我们不能说世界上就没有新的事物。轮船与帆船比较，轮船的构造原理有不少的部分和帆船相同，火车与独轮车比较，火车的构造原理也有不少的部分和独轮车相同，但我们能说轮船就是帆船，火车就是独轮车吗？在哲学上说，世界上的确没有一件是全新的事物，可是在科学上说，每一件进化的事物都是新的事物。 如果我们相信十八世纪欧洲的「产业革命」是人类生产力的第一个大转变，那末我们相信这二十世纪的美国的技术统治也许就是人类生产力的第二个大转变了。历史上人类所消费的生活资料，最初是和其它动物一样全靠自然力供给的，自然界生产什么人类便消费什么，「茹毛饮血，穴居野处」，人类对自己的生活可说不能有一点主观的意志。后来自然力的供给不够了，人类进化到用人力来从事生产，于是畜牧农业手艺工业等慢慢的就都发明出来了。人力生产，在历史上是占了很长久的时期，直至十八世纪欧洲「产业革命」以后人力才不再为人类的主要生产力，人力的生产逐渐为机械力的生产所代替了。 机械力代替了人力，机械生产的社会除需用少数的人力去尽管理的责任外，大多数的人力被废置着，于是大多数的人都失业了。亚丹斯密与马克斯都承认劳动力是财富的渊源，这在封建社会确是如此，但在资本社会与原始社会就不对了，原始社会没有人去用劳力生产，资本社会则主要的生产都是用机械力。技术统治对于财富的解释，对于生产力的解释，既与马克斯不同，也与亚丹斯密等人不同，对于失业现象的解释便也不同了。马克斯派——共产主义——说失业的造成在于剩余价值的剥削和累积，亚丹斯密派——资本主义——以为失业是自然现象，技术统治的解释则认为是机械代替了人力。被废置下来的人力便赋闲失业了。 人类的生产有机械来代替，失业本来没有多大关系，我们不看见社会上有好许多养尊处优吃了饭不干事的闲人在和失业着一样吗？机械能代了人力从事生产，人类当然可多节省一点劳力，节省了时间从事游戏，或者研究学问。 社会上到了机械极度发达的时候，照理人们只要尽极少的劳作就可以有极丰满的享受，但现在经济进步机械发达的国家，像美国那样，机械确实是发达了，生产也确实是进步了，但为什么反会有一千多万的人没有饭吃呢？美国生产是很丰裕的，每一个货栈仓库都是堆积得满满的，问题就只因社会被物价制度限制着，这一千多万失了业的人手里没有货币，货栈仓库虽然堆积得满满的，却没有方法去享受。 一个严重的恐慌到来的时候，先是货栈仓库充满得无处排泄，接着生产停滞，机器停止了，土地荒废了，于是就有成千成万的工人农民失业了，挨饿了。正在一九二九年后的世界经济恐慌闹得激烈的时候，美国便出现了技术统治这个怪物。 技术统治是什么，切实的说，则正是迎着资本主义的矛盾，应着美国的经济恐慌而产生的一种科学——或者说是一种学说。现在技术统治似乎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能有什么作为。技术统治不是什么宗教上的天堂乐园，也不是什么哲学上的理想国，却可说是一种现代的思想，这思想和现代进步的科学发生着密切的关系，更明白的说，技术统治的本身也许就是一种科学吧。 三 技术统治的经济构造技术统治承认机械代替人力是社会进化不可避免的现象，技术统治非但不反对机械，并且承认机械越发达，人类便越幸福。资本主义社会所以会酿成激烈的普遍的失业灾象，症结乃在于货币和物价制度。资本主义社会因为有货币和物价制度的障碍，生产与消费之间便常常失去平衡，失去联系，恐慌的现象便出现了。生产离了消费，生产便不能继续，消费离了生产，消费便根本无从说起。 技术统治不反对机械，技术统治的目的正就在取消机械发达的障碍物，在生产与消费之间做着障碍物的货币和物价制度打消了，人类从此可以永免恐慌的灾难，而机械从此也可以永远发达下去了。 但货币和物价制度这是社会经济组织的中心，它虽然妨害了社会经济的发展，我们并不能因此就连经济组织的问题也放弃不顾。技术统治对于货币和物价制度，正找了两个适当的替代的东西，替代货币的便是「能力券」，替代物价制度的便是由国家控制或国家管理的分配制度。——分配由国家控制或管理，生产权当然也会渐渐转入国家手中；这样，技术统治的未来经济构造，正是国家资本主义的雏形了。所以说技术统治是变相的共产主义的说话，这不是共产主义者的自夸的说话，便是资本主义者诬蔑技术统治的说话。在手段上，技术统治与共产主义的手段既根本不同，共产主义唯一的手段是暴动与阶级斗争，技术统治所运用的手段则在加紧人类的协力关系。共产主义倾向于暴乱，技术统治倾向于和平，她们的外貌根本不相同，我们怎好说技术统治是变相的共产主义呢？ 技术统治未来的经济构造会走入国家资本主义的道路，与现在的苏俄的经济构造很相像。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证明技术统治是共产主义，因为国家资本主义是否是共产主义中应有的过程，还是很可怀疑的。当苏俄开始进行国家资本主义的经济政策的时候，列宁大声疾呼『不惜牺牲一切的主义』，那末苏俄目前的经济构造究竟是共产主义抑是资本主义，正大可怀疑了。技术统治的前途偶然与苏俄有一二相像的地方，就说技术统治是变相的共产主义，那不是太浅见了吗？ 一切新的都是从旧的进化得来，技术统治的经济构造虽然是新的，但她却不能完全抛弃了旧社会的基础。十八世纪产业革命开始后，从封建经济中蜕化出来的资本主义经济已成立了不可忽视的基础，共产主义者不明白怎样去改造资本主义的经济构造，却一心只想扑杀资本主义，打倒资本主义，但到最后苏俄革命还不得不从改革资本主义的经济构造入手。技术统治不像共产主义那样的爱煽动，爱破坏，她将一开始就运用协力主义的和平手段，从改革资本主义的经济构造以达到革命的目的。 技术统治主张改革资本主义的经济构造，主张以「能力券」来代替货币，以国家控制生产和国家管理分配来代替无政府状态的物价制度，技术统治的性质当然也与资本生义完全不同了。可是也许又会有一部份浅见的人，以为技术统治对待资本主义太和缓了，高嚷出技术统治就是变相的资本主义。共产主义者甚至会操着轻蔑的口吻说技术统治就是资本主义的巧妙的变形。事实上，技术统治将自有其独特的形态，她不同于空想的共产主义，也不同于没落的资本主义。在现实的表演上，技术统治也许可以说是一种由帝国主义到社会主义的革命，也可以说是一种和平发展的国家资本主义。这种转换资本主义经济构造的革命如能完满成功，便老实是帝国主义国家在世界主义过程中的一条出路。 四 技术统治的现实与幻灭在思想上，在经济上，我们都已看出了技术统治的真实的价值。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就是技术统治怎样可以成为现实，抑是这个怪名词经过一个狂热的时期以后便趋于幻灭，成为泡影？活动的世界，一切都是变幻不定的，一切事物都蕴含着正与负的两极，须视活动的方式如何，才能知道它的结局趋向于正的方面抑是负的方面。譬如社会主义这个名词，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世纪的活动，可是一次一次的都是幻灭了，一直到了伟大天才的列宁墨索里尼希特勒和孙中山先生手里才有了点现实的端倪。 技术统治的计划，一个人只要每星期工作四天，每天工作四小时，这样的从二十五岁左右到四十五岁左右一共做了二十年，他就平均可以每年有二万元美金的享受，而且一生吃着不尽。假如每个人的平均寿命是五十岁，那末技术统治下的国民每个人一生就要享受一百万元美金，合我国四五百万元，一人如此，全国如此，美国的全国国民都成了「多闲」的资产阶级，美国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 未来的社会究竟圆满到如何程度，除专事空想的社会主义者外，凡忠实于现实的人是没有谁敢去私心妄想的。马克斯派的共产社会主义者，他们只要人们注意现实的痛苦，在各种社会的痛苦中酝酿阶级的仇恨，制造阶级的斗争；他们忌讳空谈未来，因为未来多半是些甜蜜的希望和空幻的快乐，这些希望与快乐的唯一的作用便是麻醉人们的意识和遮蔽现实的痛苦，妨碍了社会斗争的爆发。马克斯主义的革命是以斗争为生命的，斗争不爆发，革命就根本无从实现了。 一般空想的社会主义者只能空谈未来，马克斯主义者竟怕谈未来，然而技术统治者却竟和经营工厂经营商店一样，根据一些调查，统计，图表，作了一次计算，就像预计工商事业的赢亏般打算着未来的技术统治社会要如何如何了。 技术统治对于未来社会的预计，承认机械力的生产代替人力的生产是必然的现象，并且认为机械的合理发展非但不加害人类，还会造成幸福的社会，技术统治下的国民每一个人都能在物质生活上有与现代中上资本家相等的充裕的享受，而在精神生活上却又没有现代资本家因为社会矛盾所累及的种种痛苦。技术统治这样明确的估计未来社会，决定未来社会，那当然是一种大胆。这种大胆可以成为革命的坚毅基础，促成技术统治的成功；但另一方面，技术统治者如过于迷信这种大胆而忽略了现实困难，那未所谓技术统治者的预测也许会变成空想社会主义者的狂妄而夸大的预言呢。 我们相信技术统治有充分的现实性，可是我们也相信在一种狂妄与夸大的空气中却也蕴藏着危险的幻灭性，在目前，美国的技术统治就已经有两种趋向于幻灭的弱点：第一是技术统治者忽略了社会组织的性质，只见社会上的人对物的关系，只见一个一个的人对物的关系，而把人与人之间及社会与自然之间的复杂关系看模糊了。第二是技术统治者忽略了政治对于经济的影响，以为社会的经济组织经济制度的变换可以对政治不生关系，甚至觉得政治是无用的赘疣，有如共产主义的见地，人类只要有经济组织和经济统治，政治组织和国家组织，迟早是可以消灭的。 技术统治者从调查中，从统计中，从图表中，好像建筑师打样造洋房一样。也许是要等到把「打样」等等的工作都办完竣了，然后才开始实行建造技术统治的新社会。不过所成为问题的，就是建筑洋房的材料都是些死东西，在工程师们的指挥与调集之下，一座洋房就可以如期完成了；但组织社会的成分却都是些活东西，而且这些活东西都各自有各自的意志，技术统治者是否也能得心应手的去指挥调集，把人像砖瓦一样的去堆叠起来呢？ 五 技术统治与法西斯蒂技术统治有幻灭性，技术统治也有现实性，人们如承认技术统治是一种进步的社会思想，人们当然希望这一个思想能够实现。 技术统治在美国的社会基础上，原可说是一种必然产生的思想。资本帝国主义国家在发达到了成熟的顶点，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扩大向外发展的力量，由国际经济战争转为血肉牺牲的世界大战；一是开辟向内发展的道路，整理国内的社会关系，剔除国内的社会矛盾——技术统治正是适合于后者的性质。美国的全部产业资本家和全国的智识份子，他们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可怖，而美国因为经济发达的关系正成了全世界围攻的中心，于是美国一方面极力扩充军备布置世界大战，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尽力设法，企图避免那可怕的战争。技术统治的成为掀动全美掀动世界的狂热，正因为她替美国帝国主义开辟了一条向内发展的平坦大道，且又能给与资产阶级及无产阶级以同等的利益。战争开始了，全世界的人都遭祸，除少数军事工业资本家和少数直接的统治者外，遭受牺牲是不分什么阶级的。——共产主义者说战争只是无产阶级受牺牲，那是戴着颜色眼睛的说话。——和平则不单无产阶级有利益，资产阶级也有利益，何况技术统治于和平之中正包含着发展的前途呢。所以技术统治的成为狂热的潮流，自有她的理论的和现实的价值，决不是什么简单的「吹牛术」和「广告术」啊。 不过技术统治要成为现实，还必须在社会组织政治组织方面有切实的发展，这就多少要适合着法西斯蒂的精神了。法西斯蒂活动于被压迫民族的国家，都是由严重的民族高压力产生出强韧的民族反抗力，有如意德和中国的法西斯蒂革命一样。但帝国主义国家的活动，就不能利用民族的反抗力，而要和平的用组织主义协力主义的力量来完成革命的任务。 美国的革命，主要的是怎样清除金融资本家跨下的自由主义势力，这正和现在弥漫世界的法西斯蒂的革命任务是完全相同的。 如果我们以极虚心的态度承认技术统治是偏重于社会经济方面的科学思想，那末我们敢说法西斯蒂便是偏重（？）于社会政治方面的科学思想。偏重于政治及偏重于经济的两种社会思想，——法西斯蒂与技术统治——在学理上讲起来也许可以有同等重量的价值，但讲到现实，讲到行动，偏重于经济的技术统治虽然说得很好听，但它要是得不到一个政治上的灵魂，便永久只是一个「好听」的故事而已。 法西斯蒂一开始便以着力于政治为行动的第一步骤，在着力于政治这一个阶段的时候可说少有余暇去致力经济问题。但这并不是法西斯蒂放弃了革命的经济任务，而是法西斯蒂不好空谈，除非现实急切需要解决，而且在主观上有解决的力量的时候，法西斯蒂才会把她的智慧和毅力向这方面发挥。美国的技术统治，司考脱主任（Hward Scott）所主持的北美能力研究所的工作差不多完全限制于阶级方面；对于社会思想力的作用，对于国家政治力的作用，技术统治者非但忽略着，甚至还持着反对的态度，否认一切思想一切主义，更进而否认政治。 技术统治者否认思想否认政治，这显然是技术统治的自绝生路，技术统治者尽十二年甚至二十四年的力量所造成的美妙的计划和神秘的预测结果将变成几十百部大书，像柏拉图的理想国那样「置之高阁」，或者流诵民间，技术统治的宏愿终将归于幻灭。 技术统治如希望成为现实，技术统治者首先须转移其努力于社会思想和政治方面，在荆棘的环境中打出一条现实的道路，然后才能在实际的社会中切实发挥技术统治的志愿，实施技术统治的计划。依着美国目前的现实基础，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是不成问题的是没落了，共产主义被宿命论的阶级斗争的色彩拖累着，也绝对不能形成势力。唯一的能够形成势力而进抵于成功的，那是组织主义协力主义的法西斯蒂。组织主义将排斥一切个人的自私自利的自由主义，完成有发展前途的美国国家主义；协力主义将排斥一切损人利已的阶级压迫主义，完成美国的国家社会主义，并进而完成美国对世界社会主义的基础。 美国是科学发达文化进步的国家，这样的国家难于为感情所煽动，只有理智的毅力的法西斯蒂才能发动而完成美国的革命。技术统治在美国经过了暴风雨似的狂热之后，或将趋于沉寂幻灭，在现实的壁障之前徘徊歧途。但我们相信聪明的美国民众于狂热的技术统治的潮流过后，终将蹈入现实的法西斯蒂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