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十月革命前后苏联文学流派

最后说两句

В.舍尔舍涅维奇


  编者按:本文选自《文学宣言》,第73-76页。原文最初刊于《绿色的街路》文集,莫斯科,1916年版。作者В.Г.舍尔舍涅维奇(1893-1942),曾就读于莫斯科大学,早年受谢维里亚宁以及马雅可夫斯基等人的影响,著有多种诗集。十月革命后参加意象派,并同马雅可夫斯基一起参加过“罗斯塔之窗”的工作。


  我断言,在当代的未来主义中有许多毫无根据的东西(如:对复杂问题的简单态度、民族化等等)。为了压倒批评家们唱出的为时过早的挽歌,压倒兴高采烈的……蠢人的歌声,是花费了许多力量的。为了压倒送殡曲,就得提高自己的嗓门,发出象横断大西洋的汽笛一般的吼声。现在由于摧毁旧屋而扬起的尘土正逐渐地被清扫干净,在旧屋的地基上耸立起一幢幢二十层楼的钢筋水泥大厦,这些大厦用我们的勇敢烟幕支撑着你们欢欣鼓舞的天空。

  如果说我们否定过去,这个过去毕竟给了我们大量的预防性医疗措施。

  我们由现代感联合在一起,把你们的习惯的窗帘大大地敞开,我们议论,我们呐喊,我们歌唱,肯定地说出我们的方针。把词的意思和内容扔掉吧,它用揉皱的纸贴满了词的纯洁形象。日常会话中的词对于诗歌中的词来说,就好比是死乌鸦对飞机的关系。艺术既没有思想,也没有内容,而且也不应该有。诗歌和散文是一码事,印刷上的习惯不同并不是划分诗歌和散文的标准。文学是自在的词的组合的艺术。在文学中,任何意义都必然是我们的祸害。应该把诗歌从哲学或者其它实验的养老院中解放出来。诗并不是书写科学问题的印格纸。不要去玷辱科学和艺术!任何仿效都是无益和有害的,因为仿效者有如老鼠,一头栽入过去世纪的污水坑。而双手则紧抓金钱以及美貌而愚蠢的妇人的心灵。学会理解我们的汽车词语吧!飞速的时日充满着兴奋剂,以一秒钟相当于四十小时的速度在飞驰。吟风弄月的旧诗歌,逻辑和理智先生的旧诗歌已经枯死了,它同理智先生还有不正当的关系,并同他一起生了两个患有佝偻病的孩子: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

  今天,破烂的招牌比舞会礼服更美丽;电车沿着平等的钢轨在疾驰;顽强的黑夜从它那张满是泡沫的大嘴里吐出一辆辆火红的特别快车——霓虹灯广告;房屋脱下它们的铁帽,为的是要长高并向我们鞠躬致敬。

  我们摒弃过去和过去的一切流派,但是我们解剖了他们的尸体。丝毫也不怕染上尸毒,因为我们已经接种了青春防疫针。从解剖尸体中我们知道了以往一切流派的病症。我们发现,斯拉夫主义和诗情画意,就好似坟墓里的蛆虫一样,蛀坏了我们同时代人的诗篇。

  我们见过一些出色的诗人,他们想跨越庸俗的街道,但韵律正规化这条窄小的裙子拖了他们的后腿。于是生活的汽车、二十世纪的电车,割着糊里糊涂的人驶去,把“青光利剑”向着他们猛投过去。我们也见过一些天才,他们象那些为了走上宝座终身致力于清除基地的天才一样,在他们离开人世以后,研究普希金的专家先生们纷纷爬进他们的墓穴,去和尸体亲密交谈,并从灵枢中拖出一些古董,拿这种古董去伤害后代的脾胃。

  这些研究家们用他们的注释和解答当作火漆,封住了诗人们由衷的呐喊。

  我们没有时间去进行模仿!你们会觉得,我们写的许多东西好象是可笑的滑稽节目。但是,请你们在自己的由于欢乐而长了一层脂肪的心头上刻下今日的花纹字,请你们学会保持自己的本色,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一切.如果你们讥嘲我们落后和缺乏现代性,那么为此而向你们表示欢迎的首先就是我们!请你先超过我们吧,然后再来奚落我们。把千百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片面性打破吧!你们一直在闲游,不时地向后回顾,因此你们不知不觉地自己走入了仓库和地害。你们笔下的今天是一个冒名顶替者,因为它不过是昨天的翻版。当代诗人写的一些大本书比临葬悼词还难读。战鼓早已擂响:“诗神啊!离开埃拉多斯[1]吧!到帕尔纳斯[2]去钉上一块木板:‘主人远离,房屋待租’。”

  我们的汽车、火车、轮船和电车的乐队发出悠闲的声音响应战鼓说,“好啊!诗神到我们这里来了,来到这个喧哗而迅疾的城市。有一些诗人总是玩赏和保存奥林匹斯山的无花果叶,诗神已经看厌了这一点。诗神来到了我们的城市,她待在帆布篷里,这里有通向太阳的电线,而且安上了开关,这里的总经理处正在几俄尺几俄尺地出售月光的褴褛破边,几英磅几英磅地出售云彩的果羹。全部浪漫主义文艺正在廉价大拍卖。诗神在我们城市里.她不会失足,不会因穿着带法国鞋跟的木屐而使脚关节脱骱,因为她并不走路,而是乘坐着摩托车在飞驰,向大家喊叫:

  “先生们,好好看一看吧!机器的刺耳尖叫渗透着每一秒钟。我用角笛吹出时代的号令。我的双手象一座桥梁延伸过大西洋。在我身上有着一切东西的映象,一切东西都在我身上得到了反映船坞和工厂的歌声,车站的肚子,在云彩的轮齿中旋转的太阳的飞轮,火车头,它象老教授一样,在快跑中丢了一缕白发——一股白烟,它喷出的蒸气就象一股股银须;还有高耸云霄的摩天楼,那凸出的阳台有如一个个肿胀的疖子。如果你们不能理解我的感叹,那只是因为你们害怕做今日之人。请你们学会鉴赏和领略世上绝无仅有的美;‘形式美和速度美’!”

朱逸森 译





[1] 埃拉多斯,古希腊人对希腊的称呼。

[2] 帕尔帕尔纳斯,希腊山名,古希腊神活中诗神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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