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阶级斗争文献 -> 方纳《美国工人运动史》第一卷（1947）
《美国工人运动史》第一卷
序言
﹝美国﹞菲利浦·方纳（Philip S. Foner）
在二十世纪以前，对于我国劳工运动的历史还从没有人作过认真的研究。一八八六年，原在约翰·霍布金斯大学任教,后来在威士康辛大学任教的里查·伊力教授出版了他的“美国的劳工运动”一书，但他自己说他还只接触到这个问题的皮毛。他在该书的序言里写道:“我这本书只能算作一个粗略的概要，我相信不久以后，一定会有一本真正配称为新大陆劳工史的著作接着出现的。”一年后，内战以后的一位卓越的工会运动领袖乔治·麦德文·麦克尼尔所编“今日之主要问题—劳工运动”一书问世了。该书内容包括从殖民时期到一八八六年间美国劳工运动的历史，和对美国某些工会的历史情况的评论。麦克尼尔写道,“我们这里献给读者的这部历史，只不过是把我们所能从各种劳工组织的记录，各种报章杂文，以及我国各处很多思想家的经历中搜集到的材料编排在一起而已。”
但除了麦克尼尔在他这本有价值的著作中所发表的材料外，从种种劳工组织的记录、各种报章杂文中,是还可以找出更多的东西的。自然首先必须完成这个搜集材料的艰巨工作。伊力教授自己在这方面是做得很有成绩的，他在二十年的时间内，完成了极大一份劳工文献的搜集工作。这些材料最后都送到芝加哥约翰.克莱拉图书馆去了。但关于搜集劳工史料的最有价值的工作，还是威士康辛大学教授约翰·坎门司同他的两位合作者约翰·安德鲁博士及海仑·萨姆纳博士所进行的。在“美国工业材料研究局”(总局设在麦迪生)的主持之下，这些学者们在二十世纪初期就开始了对全国各个图书馆，书店、历史学社及各地私人收藏的全面调查，发掘出了很多使我们对美国劳工组织的发展有进一步认识的杂文和报纸上的材料。这次调查的结果，找到了很大一部分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劳工史料，而这些史料大部分都存在威士康辛州历史学会里。一九一零年，这次搜集所得到的材料大约有十分之一在“美国工业社会史料”这一部十大卷的巨著中发表了；从此研究劳工问题的人便有了极其丰富的一份关于一八二零到一八八零年间劳工运动的原始材料。
此外就在这个时候，在坎门司教授的领导之下,他的几个学生(大卫·塞波斯、爱德华·米脱门、亨利·霍格兰、塞里格·波尔曼)和海仑·萨姆纳及约翰·安德鲁一起已经开始了编写第一本真正详细的美国劳工运动史的准备工作。一九一八年约翰·坎门司及其副手所编“美国劳工史”的头两卷出版了。这两卷所包括的时期是从殖民地时期初期到一八九六年。唐·赖斯柯义尔和伊利莎白·布兰底斯合编的第三卷及塞里格·波尔曼和菲利浦·泰非特合编的第四卷则先后在一九三五年中出版了;这里面便包括了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劳工运动的历史。
坎门司及其副手所编的这一部著作，特别是作为在处女地上破土的前几卷，所包括的材料是那样的全面，以至于在其后很多年中，一切关于美国劳工运动的历史书籍都显得不过是根据这部详尽的“美国劳工史”所编写的一种提纲而已。但很明显，对美国劳工的历史做一番新的研究的时机已经成熟了。第一，自从“美国劳工史”的前几卷刊行以后，一份重要的有关美国劳工运动史的文献已经出现了，这里面有些是工会运动者所写下的杂记，大部分却是各专科学校和大学中，所存、未经发表的论文和专论。这些专论里的材料使得我们对于某一特别时期和特别地区劳工运动的发展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因而也使我们有必要重新估价过去那些有关这一问题的作品所做的结论。同时更重要的是大家已经慢慢认识到，约翰·坎门司及其副手的那部著作，虽然包括了很多有价值的材料，却有其相当明显的缺陷。近来劳工运动的发展则使得这些缺陷更加显著了。
“美国劳工史”中的每一章都充满了坎门司—威士康辛学派实用主义的劳工运动理论。这个学派认为所谓劳工运动只是如何组织工会并如何使它们的策略适应“环境”的一种实验过程。他们经常着重地讨论美国环境的特殊性（如没有封建约束，土地的自由使用，阶级流动性很大，民主政治团体很多等等）；他们认为，这种特殊环境，使得美国工人不可能有什么阶级意识。因此，在坎门司一威士康辛学派看来，虽然阶级意识是欧洲劳工运动的组织甚础，而在美国劳工运动中其组织基础则应是“职业意识”根据这个学派的说法，在美国一切能够存在的劳工组织都是已经认识到这个根本差别，并使自己的组织环绕着某种特殊的工人职业的。其他那些宣传劳工利益一致以及共同行动诸原则的组织，那些号召工业工会里技术工人和非技术工人团结一致，号召外来的和土著的美国人，黑人和白人，女人和男人团结一致，并敢于提出超出要求增加工资和争取职业保障这种限度以外的问题的组织，是同整个美国劳工所唯一能接受的那种“意识”相违背的，因此必然归于失败。同时，据坎门司——威士康辛学派说，劳工历史已经证明，美国劳工组织应该采取的唯一聪明的政策是无党派的政策。过去的劳工阶级为了进行独立的政治斗争所做的努力，在坎门司——威士康辛学派看来，结果都是失败了，并常常是严重地削弱了工会组织。对于这个学派来说，塞米尔·冈伯斯所领导的美国劳工联盟乃是美国劳工运动所应采取的正确政策的最高表现，因而那部庞大的“美国劳工史”事实上也就变成了冈伯斯主义——行业工会主义，工会组织脱离政治，劳资利益一致等理论的辩护书。
其实，就在这样一种美国劳工史理论形成的过程中，现实生活本身已经指出了劳资双方在他们基本关系上利害的冲突，已经开始证明坎门司——威士康辛学派这一套理论的荒诞。最近的案件更彻底的推翻这种对于美国劳工运动历史的分析。产业工会联合会的形成，通过产业工会主义而形成的大规模生产工业中的劳工组织，通过最近的种种斗争建立起来的黑色工人同白色工人间的坚固的团结，自一九三五年以来，工会运动在政治上所发生的巨大影响，在全世界反法西斯斗争中所发生的影响等等，不但指出了坎门司——威士康辛学派在劳工运动要取得胜利究竟应采取何种政策的问题上是如何错误，并且也指明了只有把这个学派所颂扬的那些政策完全抛弃掉，美国广大劳动群众的组织工作才有完成的可能。
约翰·坎门司及其副手的这部著作，作为一本美国劳工史来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缺点，就是它没有从劳工运动的更广大的经济、政治和社会背景来研究劳工问题。最近的各种研究，已着重地说明了劳工运动对于美国民主运动成长的赏献，说明我们对于美国边区在建立我们的民主制度上所起作用的认识有改变和加深的必要，并巨肯定地说明了我们对于历史上很多有决定性的斗争应该从阶级斗争的角度而不是从区域之间的斗争的角度去进行研究。
现在这部著作正要根据各种手稿、报纸、短文以及现存的研究美国历史、经济及其他有关闻题的专论材料，从上述新的角度来讨论美国劳工运动的历史。它将从劳工运动的最初发展根源直到一八八一年美国劳工联盟成立的整段历史时期中来追溯劳工运动的发展过程。而现在正在准备中的下一卷则将继续写到最近时期的劳工历史。
这部历史花费了很大的篇幅讨论工会组织的发展，但它决不仅仅是一部研究美国工会运动的历史。对于工人阶级在我国整个历史上各种突出的民主斗争和社会斗争中所起的作用，曾经是，将来也还是要予以特别重视的。同样，在这整个历史时期里，工人阶级，虽然一方面集中力量在进行为了满足各个时期的当前要求的斗争，而另一方面更是一直在靠找一个对于贫穷和社会安全诸问题的更基本的解决办法。他们中间很多人一直是在追随着那些在言论中或者在自己作品中表示必须废除工资制度并要以一个新的、更好的社会制度来代替现存的社会秩序的人们。
工人阶级中会经出现了很多伟大的英雄人物，男的女的，他们对于我国的民主政治曾有过很大的贡献。可是关于这些男女英雄的生平，在我们所见到的流传下来的历史中从来也没有提到过，而现在这一部书正是要对这些人的历史作一个详细的介绍。
作者在整理该书材料过程中对于各方面所给予的帮助表示无限感激。很多的图书馆和历史学社让我能够利用他们所收藏的各种手稿、报纸、杂文及一些发表过和没有发表过的专论材料。我愿意利用这个机会向威士康辛州历史学会，国会图书馆，美国古物研究社，纽约历史学会，芝加哥约翰·克莱拉图书馆，美国哲学学会，费列得尔菲亚图书馆公司，及纽约、波士顿、芝加哥、布法罗、底特律各公共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致谢；向威士康辛、哈佛、南加利福尼亚、纽约、杜兰、北卡罗来纳、芝加哥、叙拉古斯、罗彻斯特、布法罗、西瑞泽符、耶鲁、普林斯顿、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及哥伦比亚各专科、本科的图书馆工作人员致谢。同时我还要感谢弗罗任斯.桑恩，他允许我利用了“塞米尔·冈伯斯书信集“，威谢密歇根大学图书馆管理拉巴第藏书的亚格尼士·英格里斯，他不嫌麻烦地替我在这一部分收藏里找了很多的材料。
我更感激纽约本科英文系的威廉·俄尔逊，他曾极认真地通读过本书的手稿，并提出了很多极有价值的修改意见。西德尼·杰克逊博士，克莱尔·格林博士，兰地先生，索非亚·特万及伊利莎白·罗森夫人都曾通读过本书手稿。他们极善意的批评，给了我很多的帮助。皇后学院的亨利·大卫博士读过一部分清样，并提了很多使我很感激的建议。
当然，本书可能发生的一切错误及本书所谈到的一切意见则只能由作者本人来负完全责任。
菲利浦·方纳（Philip S. Foner）
雨翎 录入并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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