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柯亨《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种辩护》(1978)
序言
1.本书为历史唯物主义辩护,辩护方法是提供有利于它的论证,但更多地是以一种我希望的吸引人的形式介绍这一理论。
在介绍该理论时考虑到两方面的制约:一方面是马克思所写的东西,另一方面是标志20世纪分析哲学的那些明晰和严密的标准。目的是要建构一种站得住脚的历史理论,而且这一理论要与马克思对这一问题的论述明显一致。马克思当然会发现一些随之而来的使他觉得陌生的东西,但希望他能承认,这些东西是对他的思想的合理、清晰的陈述。
这不是一种自命不凡的希望。马克思是一个永不满足的、具有创造性的思想家,他在不少方面提出了许多思想。但他没有时间,或没有意愿,或没有书斋的宁静,把这些思想全都整理出来。因而,声言对他的一些主要思想提出比他本人提供的更有条理的表述,这不是自命不凡。
2.本书对这个理论所做的重新建构比它原初的情况要少些含混。因此它更容易受到批判,但对此我不懊悔。很可能有这样一种我希望预先扭转的反应,即认为我建立了“一种一般的历史哲学理论,这种历史哲学理论的最大长处就在于它是超历史的”[1]。我不需要让人提醒,历史与任何将要描述它是什么样的理论相比都“更富有内容,更形式多样,更范围广阔,更生动活泼,更难以‘琢磨’”[2]。这些引文是对某种对理论的滥用的警告,但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却引用它们来掩饰他们自己对理论本身的反感。他们应该记得,马克思和列宁本人都是不反对理论的。
3.路易·阿尔都塞对当前人们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兴趣有着强烈的影响,我必须讲几句我对他的著作的看法,因为在本书中几乎没提到它。
阿尔都塞的《保卫马克思》使我相信,持久重要的马克思是在《资本论》及其准备材料中被发现的。这种确信促使我去写这本书,因此我应感谢他。不过,当我进而读到《读〈资本论〉》——一本由阿尔都塞和其他人合著的论文集时,我却感到很失望。除了从某种意义上了解到法语可被用得多么优美同时又多么难以捉摸以外,我从阿尔都塞的论文中几乎一无所获。我更喜欢其他方面的东西,特别是巴里巴尔(Balibar)的贡献,但我不认为后者得益于被用来表明阿尔都塞的影响。
首要的是,我发现《读〈资本论〉》的很多内容极为含混。逻辑实证主义以及它坚持的理智活动的精确性主张,在巴黎从未受到重视,这也许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英语国家的哲学早已超过逻辑实证主义,但好在它一直同后者有关系。阿尔都塞的含混会给英国的马克思主义造成不幸的后果,因为在英国明晰是一种宝贵的遗产,而且在英国一般都不假定理论陈述必定是一种难以理解的东西。
4.我与阿尔都塞的具体的理论分歧无需在这里叙述。它们是相当大的。
因为我要辩护的是一种老式的历史唯物主义,一种传统的观念。[3]在这一观念中,历史从根本上讲是人类生产能力的增长,社会形态依它们能够实现还是阻碍这一增长而兴起和衰落。这本书的重点集中在该理论更基本的概念上,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那些概念上,而且像一些关于马克思和社会的书一样,本书对阶级斗争、意识形态和国家则几乎没有论述。
这本书的主要部分(第二章到第十章)之前加了一章对“黑格尔的历史图景和马克思的历史图景”的概述,之所以叫做概述,是因为它涉及的那些思想还没达到“理论”一词使人想到的清晰程度。
第二章以复杂的论证开始,它代表了这样一种主张,即马克思所说的经济结构是由生产关系单独构成的,生产力不是它的组成部分。这一章的其余部分不太复杂,它讲的是什么是生产力,并考察了它们的发展能意味着什么。
第三章专门论述生产关系和由它们组成的经济结构。它着眼于那些将直接生产者与他们的劳动资料和优于他们的阶级地位的那些人联系起来的环节。
第四章将表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区分,只是更一般的社会的物质特性和社会特性之间的区分的一种特殊情况,这在马克思那里有深入的说明。第五章用第四章的结论来提供一种对商品和资本拜物教的说明,以及一种对共产主义的一定程度上的新解释。
第六章论证马克思把解释的首要性归于生产力,并且不那么确定地证明马克思是对的。第七章确立了第六章的论断与实际历史的一些时期之间的某种联系。
按照第六章的论述,经济结构之所以是那样,是因为那样它们就能使人类的生产能力发展。按照第八章(关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论述,上层建筑之所以是那样,是因为那样它们就能巩固经济结构。那些陈述都是功能解释,而功能解释是受到广泛怀疑的,在马克思主义中这种怀疑就不少。第九章和第十章为功能解释做辩护,辩护既是一般意义上的,同时又与历史唯物主义有特殊的关系。
第十一章讨论当代资本主义的某些弊病。它证明,资本主义下的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间的关系,导致了资本主义发达时的一种特殊的非理性。[4]附录 = 1 \* ROMAN I重新改写了一篇与第五章内容有关的文章,附录 = 2 \* ROMAN II对本书常用的五个概念做了解释。
5.这本书有许多不足之处。我的五个朋友对整个初稿提出了尖锐的意见,如果没有他们的这种慷慨相助,本书的问题会更多。非常感谢戴尼·哥尔德斯蒂克(Danny Goldstick)、约翰·麦克默特 瑞(John McMurtry)、克里斯·普罗维斯(Chris Provis)、比尔·肖(Bill Shaw)和阿诺德·祖布夫(Arnold Zuboff)。提出有益的批评的还有克里斯·布尔斯(Chris Boorse)、玛吉·科恩(Maggie Cohen)、欧文·德沃瑞茨斯基(Irving Dworetzsky)、基思·格雷汉姆(Keith Graham)、比尔·哈特(Bill Hart)、赫尔·凯格尔(Helle Kanger)、斯蒂格·凯格尔(Stig Kanger)、门德尔·克雷莫(Mendel Kramer)、戈林·麦克吉恩(Golin McGinn)、雅科布·梅洛(Jakob Meløe)、罗宾·默里(Robin Murray)、简·纳维森(Jan Narveson)、迈克·奥普瑞(Mike O’Pray)、蒂姆·斯坎伦(Tim Scanlon)、丘克·泰勒(Chuck Taylor)、理查德·沃尔海姆(Richard Wollheim)、阿伦·伍德(Allen Wood)和西居尔·齐诺(Sigurd Zienau)。西居尔·齐诺去年十月的去世,使我和许多人失去了一位珍爱的良师益友。
为手稿打字的是凯瑟琳·贝克豪斯(Katherine Backhouse)和弗雅·吉里奥特(Veryan Gilliatt)。她们都很有耐心并且非常友善。加拿大委员会和英国科学院使我能有一年脱离教学工作的时间。对米歇尔·科恩(Michael Cohen)和格兰赖德·罗兰兹(Glanrydd Rowlands)我要表示特别感激。我不打算一一说明我该感谢玛吉(Maggie)和吉德恩(Gideon)、米丽亚姆(Miriam)以及萨拉(Sarah)什么了。
伦敦,1977年7月
本书的重印使我能补充两点说明。
第一,我应感谢伯特尔·奥尔曼(Bertell Ollman)和约翰·托兰斯(John Torrance),他们对本书的打字稿提出了极其有价值的批评。
第二,很抱歉,我没有指出,这本书的第五章和附录 = 1 \* ROMAN I与其他部分不同,它们是要展示而不是辩护马克思的观点。这就是为什么劳动价值论在第五章和附录 = 1 \* ROMAN I中非常突出的原因,尽管353页(指英文版原著第353页,后同)最后一句话否认这一点。
伦敦,1979年5月
[1] 马克思:《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42页。
[2] 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03页。
[3] 它的“最重要的”表述是《〈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参见霍布斯鲍姆(Hobsbawm)的“导言”第10页。这一表述在前边第vii~viii页曾引用过。
[4] 第十一章的更早些时候的稿子(被编辑严重修改而我对此又不能控制)曾发表在由戈登·伯曼特(Gordon Bermant)和杰拉尔德·德沃金(Gerald Dworkin)及其他人编辑的《市场和道德》(华盛顿,1977)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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