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订婚不仅没有动摇、反而加强了老马克思的这个决定。他是一个谨慎的人,由于他们的结婚将要推迟到很久以后,因此他认为使这对爱人彼此离得远一些是有益的。他之所以选择柏林,也许是出于普鲁士的爱国主义,也许还由于柏林大学没有旧式大学生生活中那种寻欢作乐的习气,而在这位关怀备至的父亲看来,卡尔·马克思在波恩已经十足地沾染上了这种习气,关于柏林大学,路德维希·费尔巴哈曾说过:“比起这儿的习艺所来,其他的大学简直就是酒店。”[《L.
Feuerbach in seinem Briefwechsel und Nachlass》〔《费尔巴哈的书简和遗嘱》〕,莱比锡,1974年,第183页。]
在政治上,施特劳斯是完全无害的,他终生都不过问政治。《Hallische
Jahrbücher》(《哈雷年鉴》)的政治调子却更激烈一些,它是青年黑格尔派的机关刊物,是由阿尔诺德·卢格和泰奥多尔·艾希特迈耶尔在1838年创办的。诚然,这个杂志也讨论文学和哲学问题,而最初它只不过是跟黑格尔右派的发霉生锈的机关刊物,柏林的《Jahrbücher
für wissenschaftliche
Kritik》(《科学评论年鉴》)对抗的东西罢了。在阿尔诺德·卢格的面前,早死的艾希特迈耶尔很快就退居子次要地位。卢格过去曾参加过大学生运动[29],并在疯狂迫害“煽动者”的黑暗年代里在科本尼克和科尔堡坐过六年牢。但是卢格并没有对自己的命运悲观失望。在获得哈雷大学讲师职位之后,他娶了一位有钱的太太,过起富裕的生活来,这使他不顾一切地宣称普鲁士国家制度是自由公正的。其实卢格并不反对以他本人来证实老普鲁士官僚们的一句恶意的戏言,即在普鲁士,再也没有比变节的“煽动者”能更快地飞黃腾达的了。然而这一点却并未实现。
卡尔·马克思加人“博士俱乐部”的时候刚刚二十岁。但是,正像后来所常常发生的那样,每当他加入一个新团体之后,他立刻就变成了这个团体的精神中心。鲍威尔和科本都比他大十来岁,但他们很快就承认了马克思的卓越的才智,认为没有比这个青年更好的故斗伙伴了,虽然这个青年还能向他们学习许多东西并且实际上也学习了许多东西。科本在1840年为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诞生[29a]一百周年而写的非常激烈的小册子[指科本的《Friedrich
der Grosse und seine Widersacher》(《弗里德里希大帝和他的敌人》)一书。],就是“献给我的朋友、特利尔的卡尔·亨利希·马克思”的。
11月30日,马克思写信给卢格说,鲁滕堡已经被解除了在德国栏负责的职务(他在那里做的事情主要是加加标点符号),而且只是由于我的请求,才把他暂时调到法国栏去。正是这位鲁滕堡,由于的圣上极度昏庸,却有幸被当成是一位危险人物,尽管除了对《莱茵报》和对他本人之外,他对任何人都不是危险的。当局向我们提出了解除鲁滕堡职务的断然要求。普鲁士的圣上——这个despotisme
prussien, le plus hypocrite, le plus fourbe[最伪善、最狡猾的普鲁士专制主义。]——使出版负责人摆脱了一件麻烦事,而这位新的受难者鲁滕堡则学会了用相应的表情、举止和语气相当巧妙地表现了受难者的意识,正在利用这个大好机会。他写信遍告全世界,写信到柏林,说他是《莱茵报》的被逐的原则,而《莱茵报》在对待政府的态度上已开始采取另一种立场。”[《马克思恩格斯早期著作选》,1956年俄文版,第251—252页。]马克思是在谈到他同柏林“自由人”的分歧的尖锐化时提起这件事的,不过他对“殉道者”鲁滕堡的嘲笑也许有点过火了。
在同一封信里[梅林在这里说得不确切:关于收到文集的事,马克思是在1843年3月13日、而不是在1月25日通知卢格的;文堞出版的日期不是在1843年3月初而是在2月。],马克思告诉卢格说他已收到刊载着他的第一篇政治论文的文集。这个文集分两卷出版,名为《Anekdota
zur neuesten deutschen Philosophie und
Publicistik》(《德国现代哲学和政论界轶文集》)它是在1843年3月初由苏黎世的“文学社”出版的。这家出版社是尤利乌斯·弗吕贝尔为逃避德国书报检查的作家们建立的一个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