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传记·回忆·评论 -> 马克思的女儿们——未发表的信札(1979)

  这封信是弗赖贝格尔夫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孩子路易莎—弗雷德里卡出生的前夕写的。恩格斯在与他同住的一家人人口增加的情况下,于1894年10月搬到同街41号一栋较为宽敞的房子里。
  与杜西信中所写的正相反,恩格斯丝毫没有失去清醒的头脑。他也根本不是象她所描绘的那样战战兢兢的老头。马克思的手稿和书信的归宿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1893年4月恩格斯的医生和朋友,也是他的遗嘱执行人之一龚佩尔特死后,他在前往德国和瑞士进行长途旅行之前,写了一份新的遗嘱,他指定赛米尔·穆尔,伯恩施坦和路易莎·考茨基为他的遗嘱执行人。在这份遗嘱中特别规定:“我嘱咐,在我去世之前归我所有或由我处理的我的亡友卡尔·马克思所写的全部著作的手稿和他写的或写给他的全部私人信件,由我的遗嘱执行人移交爱林娜·马克思—艾威林”。(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484页)

87.
爱琳娜致劳拉

  1894年11月5日于西中央区
  格雷法学协会广场7号



我亲爱的劳拉:
  我不准备为我的懒笔寻找借口。爱德华生病,他不在我身边,再加上瑞琴特公园路非常严重的事态,我实在无心写信。但不管怎么说,我得刻不容缓地给你写信,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必须认真对待的时刻。不可能在一封信中,甚至不可能在一打信中说清楚所有这一切错综复杂的事情。总之,我非常郑重其事地向你讲,你必须到这里来一次。相信我的话,我决不夸张,如果我没有充足的理由,我不会对你这么说的。你会说,你不知怎么个来法。你必须找一个借口。将军的新居有两个供朋友住的房间。在路易莎的产期这段时间里,将军将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是“陪伴他”的最好的时刻。家里有三个佣人,不会让你干太多的杂事。如果不行,请编造一个理由,相信我的话,现在确是你该来的时候了。比较起来,保尔来这里没有用处——且不说将军曾经对他很恼火,现在依然怒气未消[1]——。因此他的影响将等于零。唯独你还能产生某种影响,如果你来这儿,就能防止极其严重的损失。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伯恩施坦夫妇是非常忠实的朋友,他们对事态了如指掌,几周来他们一直劝我给你写信催促你无论如何来一下。我一个人毫无办法。我们在一起,就能干出点名堂。弗赖贝格尔通过巴克斯和其他人在社会民主联盟内,又通过社会民主联盟在全伦敦(只要我们认识的人或有政治关系的地方)散布谣言,说什么“艾威林夫妇已被将军赶出门外,而现在弗赖贝格尔把一切抓在手里,一切都变了”,而路易莎在全德国兜售同样的谣言(还有对我进行的人身诽谤,我都无脸说出去)。我对你说了这些,你该看到我们落到了什么地步了吧。伯恩施坦夫妇和门德尔森夫妇(弗夫妇对他们恨之入骨,大概因为他们和我们很接近,他们总说保尔和你的好话)实际上被疏远了,但我认为可怜的老将军也不十分清楚别人要他干的事,他现在不过是这对残酷的夫妇手心中的一个小孩子,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让我给你举一个简单例子,说明将军对我的态度起了变化。上星期二我去看将军,顺便问起有没有巴克斯的消息,或是否见过他。我注意到了他尴尬的神态,我想这是因为他认为我已知道上星期六弗跟巴克斯一起吃过晚饭,我补充道,我很想知道对于《正义报》最近的攻击,他(巴克斯)给将军讲了些什么。将军回答说,没有巴克斯的消息,不过弗星期六曾见过他。但后来我听说就在那天,巴克斯被请到家里,跟将军一起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午饭,而且大概在我到达前半小时还没有离开哩!你会对我说:“为什么搞这些鬼名堂?”如果你熟悉弗夫妇多么善于施展诡计,你就明白了。他们对巴克斯(他是伦敦最坏的长舌妇)说我已被赶出门外,然后再让他对将军汇报他所听到关于我们的种种谣言,就这样一环扣一环,无事生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但你能想象将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很久以来事情就越来越糟,到将军家去实在成了令人难受的事。当他单独会见我的时候——时间总是很短——,他好象挺愉快。等另外两个人一到,他就跟他们一样了,就差没有对我明说我是多余的。除非他们允许有人呆在将军身旁,可怜的老人(他非常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完全被抛在一边了。他们俩总是呆在自己的“套房”里,你可想象这对老人来说,是多么的凄楚和悲凉啊。
  我估计弄不好会发生危机,事情是这样的:将军从伊斯特勃恩回来的时候,我写信告诉你说,我们感到他的身体很不好。但如同你读到的,我并没有具体写他生什么病,这是因为可怜的老人要我绝对保密。他对我说,他受到了疾病的侵袭,但除了弗夫妇和我以外,不让任何人知道,并说他相信我的忠诚,知道我不会泄露。我连对你也没有透露过一个字,你可以相信我没有跟任何别人谈起过此事。但上个星期二,爱德·伯恩施坦来到我家,带着一张考茨基的明信片,上面写道:“阿德勒(他曾出席过代表大会)讲起将军受到某种疾病的侵袭,你知道吗?真有其事,还是弗夫妇的编造?”爱德[2]真的以为是编造的。当我发现人家议论的正是将军三令五申要求保密的事,并得知路易莎写信告诉人家有关将军的这类事情时,我感到为了自卫,必须告诉将军,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已不胫而走,而我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就这样,我给他写信,向他谈到卡尔[3]的明信片,直截了当地向他说明为什么我要他了解这件事,并说如果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可别以为是我传出去的,应到别处去找走漏风声的人。我没有收到回信,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跟你讲理由是枯燥乏味的)他一定非常恼火——很可能是冲我而来的!这个星期三我要去看他,到时候事情就要闹大了。但必须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加以制止,我经常太顺着别人行事了。我无法细谈种种卑鄙肮脏的事,这些事想起来就叫人恶心,但事实件件俱在。彭普斯现在已被排挤掉了,即使将军对我不会完全象对彭普斯那样,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相同的。尽管他对我们恩重如山,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接受呀。你是路易莎唯一害怕的人,唯有你现在能起点作用。情况严重,不能等闲视之。如果你不愿看到弗夫妇成为文稿的唯一遗嘱执行人,那你就必须行动,而且要迅速。你记得倍倍尔曾来信说文稿将交给可靠人[4]吧。我认为我们,你和我,应该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局外人都了解内情,我们也该知道啊,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关系到我们,而跟别人无关。文件,特别是私人文稿跟我们有关,文稿是属于我们的,甚至也不属于恩格斯。
  如果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如果你能了解,哪怕是略微了解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你有机会看到,将军得象孩子似的先把眼睛转向路易莎,然后才敢问她是否能邀请某个朋友来看望他,如果你知道他们对他如何专断,吓唬他,不断地对他讲他已经太老了,不能干这,不能干那,教训他说,通常一个人象他那样有了“征兆”,就应该这样,或那样,如果你懂得他们如何使这个老人相信他的生活全靠他们照料,如果你看到他是多么的沮丧、孤独和不幸,你就会理解我说现在任何拖延都是危险的,这一点也不夸张。为了我们大家,你到这里来是至关重要的。我前面已经对你说过,伯恩施坦,此人一点不傻,他很久以来就催我叫你来,今天他还对我说,我们不自卫,那就太荒唐了。情况之严重,你怎么估计也不过分,而我又无能为力,至少可以说,我独自一个人是什么也做不成的,而你倒能有所作为。路易莎恨你,却不敢挑唆将军反对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请认真考虑一下我给你写的这些,请相信要不是有充分的理由,我是不会愚蠢地催你来的。没有你,光保尔来是完全没有用的,也许非但没有益处,反而要坏事。
  我亲爱的,我希望有好消息和愉快的事情告诉你,但整个这件事情实在叫人难以忍受(等你看清全部拙劣的欺诈和种种无聊的做法之后,你就会象我一样不禁会问道,这一切是否是一场可怕的恶梦)。我拖得这么久才给你写信,完全是由于缺乏勇气,但早应该使你了解情况。我只能竭力向你重复,如果我们——你和我——应该做最后的努力,那么应该抓紧,你应当刻不容缓地到这儿来。
  温柔地亲你,我亲爱的老劳拉蒂。

你的 杜西





[1] 恩格斯责备拉法格在南特代表大会“让机会主义牵着走得太远了”。拉法格在南特大会上作了修改马赛代表大会上通过的土地纲领的报告。

[2] 爱德华·伯恩施坦。

[3] 考茨基。

[4] 见本书附录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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