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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致鲁道夫·迈耶尔



普鲁霍尼茨(波希米亚)
1893年7月19日于伦敦

亲爱的迈耶尔先生:
  保守党[84]的先生们认为(希望),似乎卡普里维可以消灭社会民主主义,这很有意思。让他们试试看。新的反社会党人法[113]只能使党更加坚强,而且它越是损害个别人,就越是使它坚强,对付得了俾斯麦的人,用不着害怕俾斯麦的继承者。是废除普选权还是歪曲它?这里又会令人想起古代预言家的一句名言:“如果克雷兹渡过加利斯河,他将毁掉广阔的王国!”如果卡普里维废除普选权,他将毁掉一个广阔的王国,即霍亨索伦王朝。
  您在倍倍尔的《妇女》一书里发现有脱离农业理论和实践的地方。[114]要对当前农业和工业中浪费的、整个说来不经济的经营管理加以批判,并且指出,在经济条件本身所必然产生的社会制度下如何能够按另一种方式做而又做得更好,因而在缩短每个人的工作时间的同时仍然可以生产出多得多的产品,是不大可能的。我认为,除非在实践中很好地研究过这个或那个部门的人找出缺陷来,否则,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倍倍尔断言,在充分利用谷胶中所含的蛋白质的条件下,粮食的产量可以增加两倍或更多。他这种说法显然不恰当,或者是他对资料的理解不正确。根本谈不到这点。这种不确切的小地方我还可以举出一打,但这不会影响整个著作。
  从海外国家进口肉类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这些国家的肉类还足够以这种那种方式运往欧洲;但是,随着需要量的增长和越来越多的牧场变成耕地(海外国家也是如此),从那里输出肉类必然很快会达到其最高限度,而后就开始缩减。这种情况是否将持续几十年,时间或长或短,总的说来这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您提出的主要反对意见是:农业劳动不能由工业工人去做,把工作日长度缩减到全年一样在农业中是不可能的。这里您把旋工倍倍尔的意思理解错了。
  至于工作时间,在播种或收割期间,每当必须迅速增加劳动力数量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妨碍我们按需要量把工人投入劳动。在八小时工作日制度下,每昼夜可分成两班甚至三班;即使每人每天只应劳动两小时(在某项专门劳动中),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受过这种专门训练的人,就可以安排八班、九班、十班轮流。倍倍尔所讲的就是这一点,再没有更多的意思。即使在工业上,也没有人干这样的蠢事:比如,在纱厂实行两小时工作制的情况下,把纱锭的数目增加到这么多,以至要满足纺纱的全部需要,每个纱锭一昼夜只需转动两小时就行了。相反,要让纱锭转动十到十二小时,而工人每人只劳动两小时,因为每隔两小时就要换一次班。
  您对那些一辈子都不适于从事农业劳动的贫苦城市居民的批评意见,可能是完全正确的。我甘愿承认我对耕作、播种、收割以至刨马铃薯是无能的,但是要知道,好在我们德国农村人口这样多,足以使我们在合理组织生产的条件下,一下子就能把每个劳动者的劳动时间大大缩减而仍然会有剩余的劳动力。如果把整个德国变成许多占有二千至三千摩尔根——或多或少,根据自然条件决定——土地的农庄,并采用机器生产和一切现代化装备,那时难道我们在农村居民中间就没有绰绰有余的训练好的工人了吗?到那时,要使这些居民全年都作工,农业劳动就不够分配了。如果我们不把他们用于工业,将有一大批人长期无事干。而如果不给我们的工人提供在新鲜空气中,特别是在农业中从事劳动的机会,他们的体质也将变得虚弱。就算现在的成年人不适于这样。而青年人却可以这样训练。如果男女青年在夏天有活干的时候,接连几年到农村去,那末,是不是还要用很多个学期让他们死啃书本才能取得耕地、除草等等的学位呢?您该不会认为,只有一辈子别的什么都不做,象我们的农民那样干活干得愚钝起来,才能学会农业中的某些有用的东西吧?倍倍尔书里讲的就是这点而不是别的。他说:
  “生产本身,它也象人们的智力发展和体力发展一样,只有在城乡之间、工农业之间的旧有分工消除之后,才能达到高级程度。”
  说到大地产与小生产相比的利润率问题,我认为这个问题只能是这样:大地产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产生小生产,而小生产又同样不可避免地要产生大地产。正如无限制的竞争产生垄断,而垄断又产生竞争一样。这一循环必然同危机、同尖锐的长期的苦难以及整个整个阶层的居民的周期性破产联系在一起,也同生产资料和成品的大量浪费联系在一起;然而可庆幸的是,我们现在已大大地前进了,以至没有大地产所有者先生们,甚至没有私有者农民我们也能过日子;而农业也和工业一样,达到了这样的发展阶段,在我们看来,这个阶段不仅允许而且要求把农业完全过渡到整个社会手里。因此,我们面临的任务是打破这种恶性循环。为了实行这一过渡,大地产和贵族大庄园比小农经济为我们提供了更加合适的物质材料,正如在工业中要实行这种过渡大工厂比小手工业企业更加合适一样。这一情况在政治上的反映是:大庄园的农业无产者将完全和城市无产者一样成为社会民主党人,只要城市无产者触及他们切身的事;而破产的农民和城市手工业者却是通过曲折的道路,通过反犹太人运动[97]才接近社会民主党的。
  很难设想,从封建制度内部出来的贵族庄园的所有者——贵族或乡绅——什么时候能学会象资产者那样从事经营,并象后者那样在各种情况下每年把他们获得的一部分剩余价值资本化当作自己的首要任务;这同过去所有的封建主义国家的整个经验是矛盾的。我愿意相信您的说法,即这些先生们不得不在很多方面放弃他们这个等级的生活方式所必需的东西,但是要说他们什么时候将学会量入为出地过日子并且会储存一些以备万一,对于这一点我要首先亲自看到才行,这样的事情从来还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除非是以例外的形式出现过,但也绝不是发生在这样的阶级那里。要知道,这些人在二百年期间一直是专靠国家帮助生存的,这种帮助每次都把他们从危机状态中拯救出来……

  您的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注释:
  [84]保守党是普鲁士容克、军阀、官僚上层和路德派僧侣的政党。它是从1848年普鲁士国民议会中极右的保皇派党团发展起来的。保守党人的政策充满好战的沙文主义和军国主义的精神,其目的是在国内保持封建残余和反动的政治制度。在建立了北德意志联邦以后,在德意志帝国成立后的头几年,保守党是从右边反对俾斯麦政府的反对党,他们担心俾斯麦政府的政策会使普鲁士“溶化”在德国里面。但是从1866年起就从这个党分出了一个叫“自由保守党”(或“帝国党”)的党,这个党反映大地主和一部分工业巨头的利益,并且无条件地支持俾斯麦。——第71、98、125页。
  [97]这里指的是基督教社会党。这个党是德国反动政治活动家、反犹太主义的鼓吹者阿·施特克尔于1878年创立的,其宗旨是同社会主义运动进行斗争。后来这一派的代表们为了蛊惑人心利用反犹太主义的口号来鼓动反对金融资本。他们的鼓动在德国一些地区的农民和手工业者的落后阶层中起了作用,对投票结果发生了一定的影响。——第78、84、101页。
  [113]反社会党人法曾使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处于非法地位,是俾斯麦政府在帝国国会多数的支持下于1878年10月21日通过的,旨在反对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隔两三年法律的有效期延长一次。在群众性的工人运动的压力下,非常法于1890年10月1日被废除。然而在这以后,在九十年代的前半期,反动集团继续策划实行类似的新法令。——第98、129、209、269、276、279、350、391、403页。
  [114]这里指的是奥·倍倍尔的《妇女和社会主义》(《Die Frau und der Sozialismus》)一书的第二十二章;标题是《社会主义和农业》。——第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