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八卷

97.

致奥古斯特·倍倍尔



柏林
1891年12月1日于伦敦

亲爱的奥古斯特:
  在欢乐了三天之后,过生日的心情似乎终于消失了,我现在又可以比较清醒地写一封信了。首先,拉法格的事已经解决。拉法格已去里昂[209],只是为了查核自己的当选证书于星期六在巴黎呆了几个小时,劳拉今天来信说:
  “保尔授权我说明:(1)他证实了他给你写的那封信<见后>;(2)他曾发言的那次波尔多会议是内部性质的〈是工人党党员的内部会议〉;任何一个记者都未准许入场,关于这次会议根本没有正式报道;(3)指控他说过的那些话纯系某记者的捏造,brodant sur le texte d’un article publié par Rank这个记者是用兰克一篇文章作为底布绣出了花纹〉”;
  (4)“保尔说了下面的话:‘我曾坚决主张继续进行战争,因为,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德国已经无力长期支持下去。’”
  劳拉对这一点补充说:
  “所谓德国人提供或者通过他们提供计划,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总之,保尔声明,在战争期间他没有收到过来自德国的任何消息。保尔还说,你提出的几项要求,他都同意,不仅是同意,而且,对他上述声明提出任何异议,他都要进行追究。”
  (11月28日于勒-佩勒,今天才收到)。
  拉法格在给我的信(11月26日于里昂)中说,他发言的内容归结如下:国际的各国支部认为自己有义务阻止俾斯麦的军队于1870年扼杀法兰西共和国;当其他国家的国际会员在加里波第的指挥下进行战斗时,德国人曾反对继续进行战争和占领亚尔萨斯-洛林。
  经他同意的我的要求是,绝对地、毫无保留地驳斥强加到他头上的那些说法及其内容。现在,你们对此也就可以随意加以应用
  这样,这块石头看来是顺利地从肩上卸了下来。由于我们的对手极端愚蠢,让人出丑的机会被他们放过了,而现在这一切都已成为旧闻。如果他们现在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们就可以进行反击,最后出丑的将正是来犯者。但是,当我们全然不了解事实真相时,这里所有的人真是出了一身冷汗(我对你可以承认这一点):在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答复和怎样揭穿谎言之前,会不会有哪个卖身求荣之徒抓住这件事呢。真是些蠢驴呵!杜西星期天还说:假如我们得到这样一条有关敌人的消息,我们会大加利用的!
  威廉二世在波茨坦的事,我没有注意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210]?事态看来确实发展得越来越快,每个征兆都值得注意。此间报纸声称,由于亚历山大过境失礼[204],你们的皇帝打算拒绝俄国军队的一切最高荣誉称号。我看,俄国人想要挑动皇帝采取轻率的步骤,使人觉得是和平的破坏者,——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其比较不易攻破的地位,使事态发展到极点,从而迫使他作出更大的让步来换得和平。我不认为俄国人真的想要打仗。在法国发行公债[167]陷入了困境——两千万英镑勉强推销了一千二百万;饥荒正以出人意料的规模凶猛蔓延;由于缺乏种子和气候恶劣,秋播作物几乎全部死掉;最富饶的几个省份,由于饲料不足,牲畜和马匹大批倒毙或被屠宰,几年以内都无法耕种。所有这些发生在象俄国这样一个半开化的国家,就使军队没有任何希望进行顺利的军事行动。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俄国人这样推行自己的政策,仿佛他们正径直走向战争;他们所处的战略地位和他们出卖自己朋友的那种轻率态度,使他们可以这样做。他们的小计划当然也可能失败,为此他们就大搞军备和集结军队,这样做的结局即使是和平,那也确实是施加外交压力的手段。
  太妙了!俄国和法国以“奉行一项十分崇高的原则——遵守条约!”的两国联盟[151],同以“维持现行边界”为基础的三国同盟[168]相对抗。报纸就是这样报道的。就是说,要破坏法兰克福条约的法国,表示愿在俄国的帮助下维护这个条约,而惯于破坏一切条约的俄国,却正是要同这个法国订立联盟来恪守一切条约。可见,这些人把他们所面对的公众看得太愚蠢啦!
  从《前进报》的报道来看,你关于预算问题的演说[211]很出色,——请把速记记录寄给我们。提及我国士兵的那些话,是非常恰当的。对那些我们的对手了解得并不比我们差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沉默不语呢?
  至于卡尔·希尔施不来,我并不认为是坏事。[注:见本卷第216页。——编者注]既然事情已经作了安排,我也就不想说什么了,不过,我当时就在这里说过,这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希尔施不仅固执己见,而且有一股无名的怨气;他认为没有让他担任《社会民主党人报》的编辑是不公平的,而且我觉得他对马克思和我的怨恨胜过对你们的。你还记得,他曾希望我们劝说他承担此事,而我们根本没有想这样做。无论如何,他当时立即脱离了积极的活动,大概从那时起就积累了如此多的怨恨和奇怪念头,只是由于这一点,我曾认为他最好是先在别处卸掉这个包袱,然后他会逐渐恢复正常状态,重新开始工作。不过,我深信,李卜克内西和他在一起,过不了一个半月就得吵起来。舍恩兰克也有他古怪之处。据我判断,他是一个十分软弱的人,无力进行应有的反抗,他也很快会由于自己的放荡不羁而深感内疚,以致会感到主编是一个真正的上司。但是,我们可以看看,情况将会怎样,未必会更糟。
  你们常常把德国的形势同1787—1788年的形势相比,——而它同法国1847年的形势更为相似,——同导致路易-菲力浦倒台的种种丑事相比较:大臣戴斯特大肆贪污,普拉兰公爵杀死自己的妻子,国王的侍卫官被揭发在土伊勒里宫玩牌时捣鬼,富尔德为了弄到一枚荣誉军团勋章对上层人士进行贿赂,如此等等。可笑的是,你们那里竟谈论什么银行危机:其实,那两三家遭到破产的、小得可怜的商行,根本没有参与世界市场上的真正交易;这是官吏、军官、贵族地主和小资产者的银行中间人,总之,是任何事务的中间人,可就不是批发商业方面的中间人。待到安哈尔特和瓦盖纳、贴现分公司、德意志银行等倒闭的时候,那才说得上是银行危机。其实,现有的情况已经很令人高兴了,既然斗篷落地,公爵也就会随之倒下[注:这里套用了席勒的悲剧《菲艾斯柯在热那亚的阴谋》第五幕第十六场中的一句话。——编者注]
  你在来信中谈到那些现在要求入党的新型的“同志”的情况,这在当前形势下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很说明问题的。[212]人们发现,我们正成为国家中的一个“因素”——如果用爬虫[注:“爬虫”指从政府那里得到金钱援助的反动报刊,或指那些为政府效劳的卖身投靠的记者。——译者注]的语言来说;而由于犹太人比其他资产者聪明,他们首先发现了这一点(特别是在反犹太主义的压力下),并首先向我们靠拢。这只能使我们感到高兴,但是,正因为这些人比其他人机灵,而且,可以说,世世代代的压迫决定并养成了他们的善于钻营,所以对他们要更加小心。
  请以我的名义向党团祝贺28日的盛情来电[213]表示深切的谢意。我取回照片后,将尽力答谢对我表示的一切友好情谊。
  爱德说,你似乎要他常去协会[161]。我确信,他在那里度过的每一分钟将不仅是白白浪费,而且是党的耻辱。因为他在那里总得要同吉勒斯见面,而这是根本不行的。但是,他应该到英国人中间去,同他们结交,在交谈中向他们说明德国的事情,而他现在却呆在家里,根据一家或者至多两家报纸的报道来判断这里发生的事件,因为他附近既没有咖啡馆,也没有阅览室。
  最后,我可以向你担保(根据你的坚决的要求),路易莎以至少是帝国国会议长才具有的尊严完成了你们对她的委托;一些不成功的俏皮话,她没有来得及说,因为我总是提前说了自己的俏皮话。总之,我们这几天自然是非常快活,同时也是因为你那个假崇拜者[214]的缘故;从最后一页来看,他似乎是个“青年派”,而且要把你置于老人之列。这个小伙子在使用过尚词藻的高地德意志方言方面真是无与伦比。
  路易莎和我向尤莉娅夫人[注:尤莉娅·倍倍尔。——编者注]和你衷心问好。

你的 弗·恩·




  注释:

  [151]暗指1891年7月至8月初在喀琅施塔得对法国分舰队的隆重接待,这次接待成为沙皇俄国和法国接近的公开表示。与此同时,两国进行了外交谈判,1892年8月谈判结束,签订了法俄协定。根据这个协定,法国和俄国必须就国际政治问题进行协商,并且在一方受到进攻威胁时采取共同行动。这个协定是法俄联盟于1893年最终形成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这一联盟是为对抗三国同盟(见注168)而建立的侵略性军事政治集团。——第139、159、180、226、367、397页。
  [161]伦敦德意志工人共产主义教育协会是卡·沙佩尔、约·莫尔和正义者同盟的其他活动家于1840年建立的。共产主义者同盟成立后,在协会里起领导作用的是同盟的地方支部。1847年和1849—1850年,马克思和恩格斯积极参加了协会的活动。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领导下的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的多数派同宗派主义冒险主义少数派(维利希—沙佩尔集团)之间的斗争中,协会中大部分会员站在少数派一边,因此,马克思、恩格斯和他们的许多拥护者于1850年9月17日退出了协会。从五十年代末起,马克思和恩格斯重新参加了该协会的活动。第一国际成立之后,协会(弗·列斯纳是协会的领导人之一)就加入了国际工人协会。伦敦教育协会一直存在到1918年为英国政府所封闭。——第149、184、210、228、231、252、254、263、302、423、456、522页。
  [167]恩格斯在这封信里分析了载于1891年9月27日《前进报》第226号上的奥·倍倍尔的文章《俄国公债》(《Die russische Anleihe》)。这篇文章是针对俄国于1891年9月在法国签订的利息为百分之三的公债而写的,倍倍尔把它称为军事公债。
  公债额为五亿法郎(即一亿二千五百万金卢布),初期推销颇为顺利。但是,由于1891年俄国发生饥荒,经济状况恶化,其有价证券在欧洲交易所的价格猛跌,这笔公债只推销了约九千六百万卢布。——第154、213、220、225、367页。
  [168]三国同盟是旨在反对法国和俄国的德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的侵略性军事政治联盟。同盟于1882年因意大利加入1879年缔结的德奥军事同盟而最终形成。三国同盟条约的期限订为五年,但是在1887年和1891年,这个条约又重新订立,后来在1902年和1912年又自动延长期限。三国同盟的建立使欧洲开始分成两大军事阵营,两个帝国主义国家集团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终于导致1914—1918年的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战争开始后,意大利退出同盟,并于1915年归附同德国和奥匈帝国交战的国家。——第155、226页。
  [204]1891年秋,俄国外交大臣尼·卡·吉尔斯作环游欧洲的外交旅行期间也访问了米兰,1891年10月12—13日,他在那里同意大利国王翁伯托一世和首相鲁迪尼举行了会谈。欧洲新闻界认为,吉尔斯企图争取意大利退出三国同盟(见注168)。
  1891年10月底,亚历山大三世从丹麦归国途中访问了德国的但泽港,并访问了柏林,但回避同德国皇帝会晤。他引人注目地回避拜会威廉二世(虽然在报上已宣布)一事,被欧洲新闻界,特别是英国新闻界看作是俄德两国关系紧张的证明。——第212、225页。
  [209]1891年11月26—28日,法国工人党第九次代表大会在里昂举行。会上通过了市政纲领,确定了党对将在1892年5月1日举行的法国市镇选举的策略。大会还确定了1891年10月初建立的劳工书记处(见注178)的成员。——第224页。
  [210]威廉二世有一次到波茨坦某骑兵营去时,暗中撤去卫兵,除其中的号兵外全部予以扣押。然后,威廉命令发出警报,军官们找不到卫兵,慌作一团,威廉以此为乐。年轻皇帝的这种荒诞的恶作剧,得到高级军官的宽恕,但激起了一般军官和士兵的不满。——第225页。
  [211]指倍倍尔1891年11月28日在帝国国会发表的关于军事预算的演说。关于这篇演说的报道,曾在1891年11月29日《前进报》第280号的附刊(1)上发表。主张扩军和增加军事预算的议员借口社会民主党在军队中影响的加强可能会引起内部动乱来证明他们的要求是合理的,倍倍尔在答复自己的对手时说:“事态的发展本身对我们是有利的,如果你们把一百万人,直至把预备役民军招募入伍,其中肯定会有十万社会民主党人。”——第226、230页。
  [212]倍倍尔在1891年11月15日的信中,提到几个要求加入社会民主党的知识分子的名字,其中有柏林大学的物理学家阿朗斯博士。——第227页。
  [213]1891年11月28日是恩格斯诞辰,社会民主党国会党团曾向他发出下列贺电:“值您的寿辰即将到来之际,谨向我们坚定的、不倦的战士,致以最真挚的祝贺。社会民主党德意志帝国国会党团”。——第228页。
  [214]指恶意诽谤社会党人的一本匿名小册子《奥古斯特·倍倍尔,工人的俾斯麦。一个社会党人作》(《August Bebel der Arbeiter-Bismarck.Von einem Socialisten》),小册子看来是1890年在柏林出版的。——第228页。
  出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8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