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卷

马克思致恩格斯



曼彻斯特
1860年2月9日[于伦敦]

亲爱的恩格斯:
  你怎么能提出自己的小册子[注::弗·恩格斯《萨瓦、尼斯与莱茵》。——编者注]每一印张两个金路易呢?这太不体面了。这样的小册子稿费不是按印张计算,而是按整本计算。即使四十塔勒一印张也太少了。一般地说康培比敦克尔好些。连刊印达姆斯塔德《军事报》[注::《军事总汇报》。——编者注]的出版者[注::采尔宁。——编者注]也会乐于承印这个小册子。但是,主要的毕竟还是让东西快些出版,我若处在你的地位,至少已经用电报和讨厌鬼敦克尔谈妥了。[48]
  这篇臭东西[47]出版的那一天起,我就和《每日电讯》开始暗地进行秘密通信。要知道,这个家伙[注::《每日电讯》的编辑。——编者注]想在道歉之前——我写过一封极粗暴的信给他——先得到他的通讯员的答复。而我坚持要他至少立即刊登一篇简讯。现在,不论他刊登什么,我也要以诽谤罪控告他,给他个迎头痛击。在这样的情况下总是可以找到律师的,他们想得到好处,会乐于接受这个案件。例如,厄内斯特·琼斯以诽谤罪控诉雷诺,爱得文·詹姆斯就自愿出来为这案件效劳。我昨天为此给厄内斯特·琼斯写了封信。此外,在那篇东西刊出的那个星期二[注::《每日电讯》上的这篇文章实际上是在1860年2月6日星期一刊出的。——编者注],我曾经给帕麦斯顿的那家卑鄙报纸的编辑写了封信,说:“这封仿佛是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写的信,事实上是在柏林写就的,它实质上不过是”柏林《国民报》的“两篇社论的荒诞而冗长的重述而已……”[注::卡·马克思《给〈每日电讯〉报编辑的信》。——编者注]作者,即《每日电讯》的那个讨厌的柏林通讯员,是一个叫迈耶尔的犹太人,是西蒂区一个业主(一个叫勒维的英籍犹太人)的亲戚。因此这两个家伙有充分的权利,特别是靠福格特的帮助,来指责海涅是个入了耶稣教的犹太人。现附上伊戚希[注::拉萨尔。——编者注]最近 的一封信,请把它当作珍品保存起来。如此客观!试设想一下所有波兰-西里西亚的犹太人当中这个最没有希腊人特点的人的可塑性。我对这个人只作了这样的答复:已立刻通知各报,其中也包括《人民报》,说我准备以诽谤罪对《国民报》提出控告[注::卡·马克思《致德国报纸编辑部的声明》。——编者注]。(我给各处附寄去了关于布林德的通告信[注::卡·马克思《对〈奥格斯堡报〉的诉讼》。——编者注],虽然用伟大的伊戚希的话来说,我不应当“过高地估计这个论据的效力”。)
  此外,我整整一星期依然未能给《论坛报》写信。我不得不给各方面至少寄出五十封信[49]——到科勒特那里去奔走以及天晓得还到谁那里,都没有计算在内。加之还有和卑鄙的《电讯》通信,和《星报》[注::《晨星报》。——编者注]通信,我把和《电讯》的全部通信都寄给了《星报》。附上《星报》的一封信,请保存起来。我也给雷诺写过信。看看他能做些什么。此外,由于维耶,甚至到警察局奔走。结果下面再讲。我寄到大陆的信(寄给各报的除外),至今只收到两封回信。一封是席利的。非常宝贵。信中谈到“硫磺帮”和“制刷匠帮”的全部历史[50]。另一封是瑟美列的。很有价值,因为它透露了匈牙利革命者“自己的”(波拿巴的除外)基金情况,福格特似乎从这里领取过自己的钱。伊曼特的信[51]并不那么坏。至少有一两点是可取的。我还盼望的首先是纽沙特尔的莱纳赫先生的回信,据说他是帝国的福格特[40]的丑史的流动传播者。(附带说一下,密探海弗纳尔在奥格斯堡《总汇报》上写的是什么地址?我需要从他那里弄清楚一个问题。)我也给波克罕写了信(从来没有亲自见过他)。他是日内瓦硫磺帮的头目,这帮人曾经在“王冠”咖啡馆消遣时光,席利来信说,你在旅行中有时也同他们喝过酒。
  我要提交柏林市法院检察机关的那份控告《国民报》的诉讼材料已经写好。在我到你那里去以前就要寄出。但是事先我必须等待费舍把关于开头、结尾、规定的称呼格式等等的答复寄来。那个包裹(因为各种小册子和文件都必须附在里面)是通过邮局寄到柏林去,还是经过包裹快递公司寄去?无论如何必须寄挂号。
  我把我在伦敦这里1848年到1859年这一时期所有的书信和报纸都翻遍了。需要的已经挑选出来并加以整理。请你尽力把曼彻斯特所有的一切都收集到一堆”。
  星期一举行了工人的宴会。[52]有八十人出席。全体一致通过了一项表示“无产者”愤怒谴责福格特的决议。卑鄙的《海尔曼》向我要关于宴会的报道。我拒绝了,但建议他去请李卜克内西老爷子写一篇简短的通讯。
  不过,还是让我们来谈谈à nos moutons[注::revenons à nos moutons(让我们来谈谈我们的羊吧)——法国中世纪的一出关于律师巴德兰的闹剧中的话,意思是:我们回到起点吧,回到我们谈话的主题吧。——编者注],也就是来谈谈拉萨尔吧。因为,在收到他的第一封信以后,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按照我们最初的约定(当时情况还不是这样)写信给他,所以我只写了两行告诉他,说我曾经猜想,他数月以来都不写信是由于我上次那封有些粗暴的(事实上是很粗暴的)信激怒了他。说我很高兴,事情不是这样。还说我对这一点的疑虑早些时候已写信告诉了你。[注::见本卷第430页。——编者注]好啦!可是这个畜生竟因此而大肆喧嚷!他竟炫耀自己的道德比李卜克内西高尚![53]正是这个家伙为了哈茨费尔特伯爵夫人而采取了最无耻的手段,并且和最无耻的人勾结在一起!难道这个畜生已经忘记了,当我想接受他加入同盟的时候,科伦中央委员会鉴于他名声不好而一致决议不许他加入?的确,我觉得我出于礼貌向他隐瞒了这一切,同时也隐瞒了工人代表团到这里来的事,这个代表团是几年前从杜塞尔多夫派到我这里来的,代表团对他提出了使他极其丢脸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是无可辩驳的指责![54]现在来看一看这只妄自尊大的猴子吧!只要他透过波拿巴主义的有色眼镜,觉得发现了我们的弱点,马上就摆起架子,拿腔作势,丑态百出。另一方面,由于害怕我不会这么轻易地为了我的温柔的朋友拉萨尔的利益而让福格特损害我的名誉,他的全部法律本能就一下子消失了!他是多么自相矛盾!多么卑鄙!他认为这件事最好不要再去“翻腾”了。“人们”对此不会“很好地理解”。好个不会很好地理解!好个人们?为了讨好他的那些一边喝啤酒一边高谈阔论的庸人们,我应当让教书匠斯库伊尔斯,或者说让察贝尔在我头顶上跳舞!现在对拉萨尔先生我是已经看透了。
  我马上给布林德写了信,确切些说,就是把一份与他有密切关系的通告信塞在信封里寄去了。他自然默不作声。可是这个畜生却满城乱跑,企图靠谣言来解脱自己(请往下看,这对他会有什么帮助)。这家伙在最近几星期内展开了狂热的活动,小册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版,在《海尔曼》上拚命吹嘘自己,竭力向在席勒委员会内认识的几个资产者谄媚,挤入新筹建的席勒协会去当秘书,时而诽谤他的“祖国之友”[55],时而在他们面前装腔作势,以大政治家的姿态透露一言半语,等等。现在你很快就会看到,所有这一切不过是溺者抓住一根稻草而已。
  大肚子庸人弗莱里格拉特的行为最为卑鄙。我寄给他一份通告信,他竟然不抽空来信说明已经收到了。莫非这个畜生不懂得,只要我愿意,我就能把他连脑袋一起扔进地狱的硫磺火焰中去?难道他忘记了我握有他写的一百多封信?或者他以为,转过身去屁股对着我,我就看不见他了?昨天我把下面就要提到的膏药也寄给了这个庸人,并提出必要的条件:关于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甚至向他的朋友——秘密的民主主义者布林德说一个字。这将触动他,并且他很快就会由于他的那个受到刑事追究的朋友对他太亲近而感到厌烦,他曾经和这个朋友一起公开出现在奥格斯堡《总汇报》上(关于这一点,我在最近的一封信中顺便提醒过他[注::见本卷第435—437页。——编者注])。除弗莱里格拉特以外,所有的人在这次危机中对待我都是有礼貌的,甚至连不相干的人也是这样。
  现在来谈谈主要的事情。第一,我通过尤赫打听到,维耶早先在不来梅行窃,因此不得不逃到伦敦来。第二,我从沙佩尔那里得知,正是他沙佩尔(维耶曾经向他自我介绍是《人民报》的排字工人)为这个小伙子找到了现在的位置。我叫沙佩尔先悄悄地告诉维耶,说他知道不来梅的事情,随即当着他雇主的面宣读了我的通告信,并且对他进行了反复的查问。这家伙招认了一切。你从下面的文件可以看到结果,我有这个文件的经官方证实的副本。一份将寄到柏林去,另一份留在这里,以便对推卸罪责的人[注::布林德。——编者注]采取坚决的步骤。还有一点。你从下面的事情可以看出,这些“老实人”所交往的是些什么样的人。我当然先让维耶明白,他同我到治安法官那里去呆半天,我将赔偿他这半个工作日的损失。当一切都已弄好时,我给了他两个半先令。他不满意。我问他:您一天挣多少钱?他说:三先令左右,但是您应当给我五先令。我说出了真情,就应当得到点报酬。但是还有更妙的事情。我问:布林德和霍林格尔用来收买您的钱您拒绝了没有?他说:什么?拒绝?那些坏蛋只答应给钱,可是什么也没有给我。排字工人维耶就是这样一个人。霍林格尔是个更坏的畜生。约定要费格勒昨天来这里,但他没有来。一定是布林德和霍林格尔用钱把他留住了。但是他们白白地浪费了这些钱。我知道这个小伙子还有良心,所以将督促他来。[56]我的通告信把他们弄糊涂了,他们找错了人。他们满以为,我不可能同维耶本人接触。而现在来看看事实。
  “去年11月初(具体日期我记不起来了)的一天晚上九、十点钟,菲·霍林格尔先生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当时我住在他家里并给他当排字工人。他递给我一份文件,内容是说:我在过去的十一个月中一直在他那里工作,在整个这段时间内,索荷区利奇菲耳德街3号霍林格尔先生的印刷所并没有排印一份标题为《警告》的德文传单。我当时感到迷惘,同时由于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就满足了他的要求,把这份文件重抄了一下并在上面签了名。霍林格尔先生答应给我钱,但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的妻子后来告诉我,进行这件事的时候,卡尔·布林德先生在霍林格尔先生的房间里等待着。几天以后,霍林格尔太太在我吃饭时把我叫去,领我走进她丈夫的房间,我发现只有布林德先生一个人在那里。他把以前霍林格尔先生曾经给过我的那份文件递给我,恳求我再抄一份并且签上名,因为他需要两份,一份自己保留,一份交给报刊发表。他还说,他将酬谢我。我又抄了一份并在上面签了名。
  我在此声明:上述经过确系实情,并补充下面几点:
  (1)文件提到的十一个月中我有个月[57]没有在霍林格尔先生那里工作,而是在埃尔曼尼先生那里工作;
  (2)正好是在排印传单《警告》的时候,我不在霍林格尔先生的印刷所里工作;
  (3)当时我听到那时在霍林格尔先生处工作的费格勒先生说,他(费格勒)曾经同霍林格尔先生本人一起为上述传单排版,并且说,原稿是布林德先生的笔迹;
  (4)当我回到霍林格尔先生印刷所的时候,传单的活字版还保留着。由于伦敦索荷区利奇菲耳德街3号菲德利奥·霍林格尔先生承印的德文报纸《人民报》需要转载传单《警告》,我本人又把它重新排了一次。
  这传单刊登在1859年6月18日《人民报》第7号上;
  (5)我曾看见霍林格尔先生把有卡尔·布林德先生亲笔改正了四五处刊误的传单《警告》的一张校样交给住在伦敦索荷区教堂街14号的威廉·李卜克内西先生。霍林格尔先生曾犹豫要不要把校样交给李卜克内西先生,而李卜克内西先生刚一离开,霍林格尔先生就向我和我的同事费格勒表示后悔,说不该把校样交出去。

  约翰·弗里德里希·维耶
  弯街治安法庭
[注::马克思把这几个字圈在一个圆圈里,表明这在原件上是盖的法庭圆戳。——编者注]

  今天,1860年2月8日,弗里德里希·维耶在弯街治安法庭上当面对我作以上声明并签名。

  上述法庭法官 托·亨利

  这一切我是特意到亨利那里去办的,因为他是负责审理一切政治案件的政府法官。对文件的英文我不负责任,而只对事实的确切叙述负责。现在您将怎样说呢,先生?伊戚希说:“这个论据没有效力。”伊戚希万岁!法官却说,由于布林德先生秘密勾结陷害我,加之又企图收买证人,我现在就能拉他去打官司。这就是小资产阶级诡计的后果!

你的 卡·马·




  注释:
  [40]福格特这个姓和中世纪的官吏——德意志帝国皇帝的全权代理人——的称呼(“福格特”)相同,马克思利用这一点嘲笑福格特。此外,马克思这样称呼福格特是暗指福格特在德国1848—1849年革命时期曾经是五个帝国摄政之一(见注19)。——第24、32页。
  [47]1860年2月6日伦敦报纸《每日电讯》在阿贝尔的《奥地利的报界帮凶》一文中转述了《国民报》所转载的福格特的诽谤性捏造。
  “硫磺帮”原是十八世纪七十年代耶拿大学学生联合会的名称,这个联合会由于它的成员捣乱生事而声名不好;后来“硫磺帮”一词便成了标志一切犯罪分子和嫌疑分子结伙成帮的普通用语。
  福格特在他的诽谤性小册子《我对〈总汇报〉的诉讼》(见注9)中歪曲事实,称马克思及其党内同志为“硫磺帮”,他把这个“硫磺帮”描绘成一个干政治上的龌龊勾当的团体。其实,1849—1850年在日内瓦有一个德国流亡者小集团,以诙谐名称“硫磺帮”闻名,马克思和他的同志们同这个小集团是毫无关系的;而且小集团本身是没有政治性的,它所联合的是一群无害的、欢乐的闲人。关于“硫磺帮”的详细情况,见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404—415页,以及马克思1860年2月24日给法律顾问维贝尔的信,本卷第467—468页)。——第28、31、47、177、440、490、554页。
  [48]恩格斯的小册子《萨瓦、尼斯与莱茵》于1860年4月在柏林由贝伦兹出版社匿名出版。——第31页。
  [49]指马克思为了获得能够驳斥福格特的诽谤性捏造和揭露他是波拿巴的代理人的材料而写的信。马克思需要用这种材料来写一本反对福格特的小册子和控诉《国民报》。马克思把这些信寄给自己的朋友,也寄给他和恩格斯在工作中接触过的人或者能够告诉他关于福格特的情况的人。——第32页。
  [50]关于“硫磺帮”,见注47。
  福格特在他的诽谤性小册子《我对〈总汇报〉的诉讼》中还把“硫磺帮”叫做“制刷匠帮”(见本卷第467—469页和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416—426页)。
  席利的信,见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467—469页)。——第32、440页。
  [51]伊曼特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讲了“硫磺帮”和“制刷匠帮”的情况,此信见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420页)。——第32页。
  [52]指伦敦德意志工人教育协会1860年2月6日为纪念协会成立而举行的宴会。马克思出席了宴会,他受到特别邀请,是为了对他发展共产主义原理的功绩表示尊敬。会上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谴责福格特的诽谤。关于这一点,见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680—681页)。——第33、475页。
  [53]拉萨尔在1860年1月底写给马克思的信中说,马克思不应当同李卜克内西保持党的关系,因为李卜克内西是奥格斯堡《总汇报》的通讯员。——第33页。
  [54]1850年6月中,马克思通过佐林根工人克莱因把接受拉萨尔为共产主义者同盟成员的建议转达给共产主义者同盟科伦区部的领导者。1850年6月18日科伦区部的领导者之一勒泽尔写信告诉马克思说,科伦共产主义者不能接受拉萨尔加入同盟,因为他“依然坚持贵族的原则,而且在争取工人的共同福利的斗争中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
  关于杜塞尔多夫工人对拉萨尔的谴责于1856年由社会主义者勒维转告马克思一事,见马克思1856年3月5日给恩格斯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9卷第27—29页)。——第34页。
  [55]布林德曾经是祖国之友协会的会员,这是一个在十九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由伦敦德国流亡者成立的共和主义团体;斐·弗莱里格拉特、菲·霍林格尔等人都是该协会会员。——第34页。
  [56]排字工人费格勒于1860年2月11日提供了一份证词,实质上证实布林德是传单《警告》的作者(见注42)。这份证词,见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743—744页)。——第36、42页。
  [57]在马克思的抨击性著作《福格特先生》(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4卷第521和745页)和马克思1860年2月8日给弗莱里格拉特的信(见本卷第436页)中,不是“六个月”,而是“六个星期”。——第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