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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恩格斯致马克思
亲爱的摩尔:
你接到这封信和同时寄出的今天的《卫报》后,请让你夫人看看巴黎通讯。当你读到一个当官的波拿巴分子所叙述的关于圣安东郊区十万工人如何以“共和国万岁”的呼声来回答对奥尔西尼的处决时,确实会使你感到十分惊奇。可见,随意流放和逮捕,也象工人区和大规模的国家工场一样,没有什么效果;在大动乱临近的时刻令人欢欣鼓舞的是,看到那样的集合场面,听到十万人回答:到!使我感到遗憾的只是,奥尔西尼已经不能听到这种呼声了。
这里的一个不久前曾在巴黎的小市民带来消息说,在奥尔西尼之后又发生了两次谋杀布斯特拉巴先生的事件。第一次事件在英国的报纸上提到过,说那个家伙在布伦林苑用手枪瞄准的时候被抓住了;第二次事件对我来说还是新闻,说在土伊勒里宫的花园里有一个什么人似乎要用枪打他或者拿匕首刺他,但是立即被在河岸台地下面的、1848年6月出名的走廊[注:指的是连接土伊勒里宫和塞纳河岸的地下走廊;1848年巴黎无产者六月起义的参加者在起义失败后被投放到这里。——编者注]中的近卫军士兵打死。
为了败坏所有已经无能为力的著名爱国人士的名誉,只要发疯的老兰多尔今天把他的信寄到《泰晤士报》就行了。[245]现在就差费奈迭还没有对奥尔西尼提出抗议。
但是,实际上布斯特拉巴的处境很妙,遗憾的是《立宪主义者报》所处的地位已经不能再说“政治视野黯淡了”。的确,想不出比下面更好的趣剧了,即《通报》自己谈到:夏龙的军官在用生命和官衔去为皇帝冒险之前,先跑到专区区长那里要求证实,巴黎是否真的宣布了共和国。同样明显的是,即使在军队里也只有上层的代表才是真正倾向波拿巴的,因为他们已经名誉扫地,而且被希望真正荣耀的奖赏所吸引。然而布斯特拉巴能给广大的下级军官什么呢?这个坏蛋大概同我们一样清楚地知道,除了近卫军,他可以信赖的军队就很少了。可惜,近卫军是强大的,而且知道,它在任何其他政府之下,都会重新被变成常备军或被解散。近卫军包括步兵的四个掷弹兵团、二个猎兵团、一个宪兵团、一个朱阿夫团、一个猎兵营(共十七个步兵营);还包括二个胸甲骑兵团、二个龙骑兵团、一个掷弹骑兵团、一个骠骑兵团、一个猎骑兵团(二十一个骑兵连)以及强大的炮兵。总共一万八千至二万人,有炮四十门或五十门,这是个十分巩固的核心,对在某种程度上动摇的常备军能起一定稳定的作用。同时,一切都为各省军队的迅速集中安排就绪(只要看看法国的铁路图),因此,对任何预料中的运动都一定有六万至八万人去对付。要取胜于这样大量的兵力,只有两个办法:或者在军队里组织秘密团体——人数必须众多,——或者资产阶级反波拿巴的行动象在2月里那样坚决。如果没有其中一个条件或者两个条件都没有,我认为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军队的下层受到红色分子的破坏,上层受到奥尔良派和正统派的破坏,这是肯定无疑的,同样,嫌疑犯处治法[246]和其他类似的惩罚措施使资产阶级不得安生,这也是肯定无疑的。布斯特拉巴的日益增多的困难使他采取愈来愈无出路的冒险行径;他不敢冒险与普鲁士作战;他给自己堵塞了去意大利的道路;也没有人再相信布斯特拉巴的社会主义;阿尔及尔也不再给予他出征的理由。一切声东击西的作法都停止了,但镇压仍然有增无已,也就是直接把资产阶级推向革命。今后如果环境不允许奥尔良派或正统派有立即取得胜利的可能,那末,在他们看来,恢复由他们共同统治的立宪共和国现在就应当是最简便的出路。一旦发生起义——而今年一定会发生起义——他们就极有可能重复1848年2月的做法,然后把军队调到城郊。而那时我们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们对波拿巴的畏惧使军队大大动摇,以致起义一定会胜利,而他们对无产者的畏惧到那时将迫使他们重新去整顿军队,以镇压起义;但是,——太迟了!——急流将翻过他们的头顶,军队将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时我们会看到,自1848年最后一次巨大的海潮以来,洪水淹没了多少土地。
所幸的是,法国贸易目前的处境是,在慢性危机未导致政治革命之前它的情况不能得到改善。我认为,在布斯特拉巴当政的时候,法国贸易的情况不可能好转。说什么奥尔西尼、埃斯潘纳斯等人破坏了“信任”,这种话在危机时期也仍然是无用的饰词,如果引起危机的情况消失,那末在这种政体下这样的话就会成为真理。然而,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法国的动产信用公司决不是投机的偶然产物,而是一个完全必然的机构,而且在这一基地上发展起来的莫尔尼的盗窃同样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没有这种迅速发财的希望,法国就不会有任何动产信用公司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谁早一天垮台——布斯特拉巴还是动产信用公司——这是偶然的。期票延期支付必定产生巨大损失。这种克服危机的办法只有在工业中也真正恢复了业务时才能见效;不过松动的金融市场本身对没有贷款的人并没有帮助,——我认为,法国现在不会发放新的贷款,而只有延长过去贷款的偿还日期。
依我看来,普鲁士的情况很坏。某些类似议会的机构大大地促进了那里的庸人们的普鲁士地方主义,而且我耽心,小市民对英国的婚事[247]也抱着希望,认为这一定会给他们带来英国的宪法,只是要更加民主化一些。但愿这位军士[注:威廉亲王。——编者注]尽快地暴露自己!我耽心,普鲁士要摆脱王室并不那么容易,除非无产阶级及时做出了巨大成就。1848年以来资产阶级和小市民无论如何是变得更坏了。看来,即使在德意志的奥地利也不能抱多大希望。显然德国的米歇尔在1848年的艰巨奋斗之后,还没有从冬眠状态中苏醒过来。然而匈牙利和意大利分离以及斯拉夫人的起义将在奥地利发生影响。而且在大城市和工业区我们会看到目前从这里不能估计的危机的后果。总之,大动乱将开始。
但是,如果布斯特拉巴对第一次大暴动的尝试进行镇压,那会怎么样?我认为象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正是因为他采取了一些措施,以致只有在发生极重大的事件时才会产生严重问题。但是,如果布斯特拉巴镇压成功,那么他的地位就会加倍地巩固:佩利西埃将成为实际上的皇帝;必然暴露出软弱动摇迹象的常备军会被宣布受排斥;只有近卫军——在军队里制造阴谋的可靠工具——会受到更大的重视。于是布斯特拉巴对奥尔良派和正统派一定会严密注视,而梯也尔也不会在马扎斯只洗几天便壶就被放过[248]——这是彻底毁灭商业的可靠手段。如果布斯特拉巴胜利,那末他的毁灭就更加肯定。
我只希望,不要暗杀这个人。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我想事情会象莫尔尼对他说过的那样发展:“我们先把所有的日罗姆派抛到窗外,然后千方百计地同奥尔良王朝达成协议。”在郊区居民还没有想好以前,莫尔尼就会发起他的宫廷革命。尽管这对下层发动的革命只会推迟很短的时间,但它的基础已经是另外的了。
现在回过来谈谈我们自己的私事,我在若米尼和卡瑟克特的著作[249]里几乎没有找到关于毕洛夫的一点东西,看看是否还能找到其他什么资料。《博马尔松德》我尽量在今晚写完。这两篇文章象沉重的石头压在我身上。
一当印度的邮件带来关于坎伯尔向勒克瑙进军的详情(大约一两星期内),请将你能收集的一切材料寄来,以便我能立即着手工作。我这里能买到《泰晤士报》,而其他的伦敦报纸买不到(不能零买)。
衷心问候你的夫人和孩子们。我很想再给你寄点钱,但先得切实查明这个月我还有哪些应付的款项;一经查清,就尽量寄来,请放心。
你的 弗·恩·
鲁普斯知道了纽约那件可庆祝的事[注:见本卷第288页。——编者注]。康姆不就是那位开妓院的金克尔式的“无产者”吗?弗·雅科比是闵斯德的一个可笑的见习法官,他在瑞士到处被人认为是傻瓜。
注释:
[245]指发表在1858年3月17日《泰晤士报》上的英国诗人瓦尔特·兰多尔的信。在这封信里兰多尔试图证明自己无罪,他对某些人说他参与奥尔西尼的谋刺事件(见注221)的证词加以驳斥,对“卑鄙地谋刺”法国皇帝的企图表示愤慨,并且公开卑躬屈膝地吹捧拿破仑第三是什么卓越的国家活动家,要社会舆论相信他对拿破仑第三是有好感的,而且强调他对“民主主义的憎恨”。——第290页。
[246]指一项称为嫌疑犯处治法(loi des suspects)的社会治安法律。该法律于1858年2月19日由立法团通过。它授予政府和皇帝以无限权力,可以把一切有敌视第二帝国制度的嫌疑分子流放到法国和阿尔及利亚各地去,或者驱逐出法国领土。——第291页。
[247]恩格斯暗指普鲁士摄政王(后来的皇帝威廉一世)的儿子弗里德里希-威廉太子和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长女维多利亚-阿黛拉伊德-玛丽-路易莎公主于1858年1月25日在伦敦举行的婚礼。——第293页。
[248]在第二共和国时期,作为保皇“秩序党”的组织者和领导人之一的阿道夫·梯也尔支持路易·波拿巴为总统候选人,打算依靠他来恢复奥尔良王朝的王位。1851年12月2日政变期间梯也尔被捕,并被送往马扎斯监狱(巴黎),在短时间的拘留后被逐出国境。但在1852年8月又被准许返回法国。——第293页。
[249]关于若米尼的著作,见注172。
乔·卡瑟克特《简评1812年和1813年俄国和德国的战争》1850年伦敦版(G.Cathcart.《commentaries on the War in Russia and Germany in 1812 and 1813》.London,1850)。——第29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