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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致马克思
亲爱的马克思:
我上次的信因邮班要出发不得不突然中断。本来还想告诉你鲁普斯在法国的惊险故事。他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在伦敦逗留,因此他口袋里装着两先令经过伦敦直接来到曼彻斯特。从利尔起,法国警察就发现并跟踪他。他总是很走运,这次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正碰上选举和漂亮的暗害阴谋的高潮。他住进靠近路弗尔的一家小旅馆里,然后决定去凡尔赛一趟。在这次旅途中有两个警探紧跟着他,在往返的车上挤到他跟前,不停地盯着他。当他回到旅馆,在餐厅吃晚饭时,两个暗探(其中有一个是亚尔萨斯的犹太人)在餐桌边坐下,用德语、法语和蹩脚的英语对他评论起来。“这坏蛋还能够吃起来胃口很好,他的脑袋却不值一个分尼。”“这家伙吃起来胃口很好,他的脑袋却不值一个法寻[注:法寻是英国的铜辅币,等于四分之一便士。——译者注]。电报刚到”等等。鲁普斯一声不响地忍受了这一切,——自然,他的邪恶的政治信仰使他不得不这样,因为不然他就会被扭送牢房,并且必须到警察局供认他是怎样一个狼[注:双关语:“狼”的德文是《Wolf》,和鲁普斯的姓《Wolff》同音。——编者注]——他由于苦恼而喝醉了,然后到二楼自己房间,躺在窗旁。这时他发现他的凡尔赛朋友们在大门口。这帮人越来越多,对着他叫喊,而他们的头目在同女主人谈判。然后,这些家伙占据了整个旅馆,喝酒胡闹到半夜,在鲁普斯左右两边的和头顶上的房间里住下来,你可以想象,他急得怎样直冒汗水,——而且天气热得要死。这些家伙大清早就把他吵醒。他们从左右两边的房间敲他的墙壁,在他房间的顶上把桌子和床等东西来回拖动,弄得他神经都要错乱了。最后,鲁普斯鼓足勇气去上厕所。楼梯上坐着那个犹太人和他的一个同伙,犹太人大声说:“这家伙现在去拉屎。”鲁普斯叫了早饭让人送到房间里,打听了去斯特拉斯堡的火车开车时间。这些家伙慢慢地一个个不见了,因为这天是重新选举的日子,而且他们已经达到了把鲁普斯撵出巴黎的目的。在火车里他又看见他的那个凡尔赛朋友,在同一个车厢里,跟了他四五站,然后由另一个人接替。这些家伙总是很嚣张地往已经很拥挤的车厢里挤,以致一个法国的小市民开玩笑说:“在我们中间,看来有个犯人?”他就这样被护送到里昂;在从索恩河岸夏龙开出的轮船上又出现了那个凡尔赛人。到了里昂,鲁普斯碰到第一家旅馆就进去了,但是他发现,侍者和所有的人都已有所准备,等他一来,他们就打信号和打电报给那些家伙。只要鲁普斯一从房间出来,侍者就吹起口哨,而账房的人就喊:“就是他!”然后,鲁普斯不得不从一批精干的警探中间穿过。在赛塞耳铁路线上仍有跟踪,直到与去普伦贝尔的支线交叉的一站为止,当时波拿巴先生正在那里。当他们确信鲁普斯不去普伦贝尔时,才让他得到安宁。在回来的路上连跟踪的影子也没有了。
由此可见,波拿巴先生用十二月十日会干的是什么。这些流氓,一眼就可以看出,特别是由于他们聚众酗酒和采用可笑的手段来使可疑人物在巴黎无法逗留。如果鲁普斯不走,他们大概还会寻衅打架,找借口拖他去警察局。他们对他们不十分知道的鲁普斯尚且用一大群人去跟踪,可见干这差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此外,还有作为帮手的旅馆老板、侍者、擦鞋的等等一伙人。
我刚才又洗了次澡,一般说,这很能使我健壮舒畅,不过起初好象发炎又厉害一些。这是预料中的事。现在我大体上感到很好,伤口痛得较少了。我的老头[注:恩格斯的父亲老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编者注]大概已在曼彻斯特。明天就会确切知道,那时马上就去曼彻斯特,隔几天再到哪个比较好的海滨疗养地去,可能去曼岛。因此,信暂时寄曼彻斯特。一当我身体完全复原,不再需要经常洗海水浴时,我想作一次海上旅行,可能乘轮船经都柏林去朴次茅斯和威特岛,我们可以在那里一起开一次军事会议,但这还得看情况。
《军队》在进展中,古代部分已完,中世纪部分将写得简略些,然后是近代部分。单是古代部分就有六七页。看看是否还可删去一些,但要严格遵守德纳先生的规定是不可能的。因我的老头的打扰星期五不能交稿,但愿星期二能交。顺便问你,德纳难道一次没有因稿件或《B》字头的条目单的事来过信?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一点音信也没有,那倒是很奇怪。
致良好的祝愿。
你的 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