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二十九卷
9.
马克思致恩格斯
亲爱的弗雷德里克:
早就应该再给你写信了。由于各种家务事缠身,无法动笔。
附上一、勒维从杜塞尔多夫寄给我的一封信;信上提到的土鲁特是法国的前上校。他昨天来我家,但我不在;几天之内我将见不到他,因为他已经去利物浦。他同我的妻子进行过长时间的谈话,其要点写进由夫人[注:燕妮·马克思。——编者注]亲自整理的附件二[40]。勒维的信中提到的米是米凯尔。
几天后,你将收到新来的俄文和德文的《伊戈尔》[注:《伊戈尔远征记》。——编者注]、蓝皮书、德斯特里耳的《土耳其内幕》和《人》的剪报(它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因此今天不能和其他东西一并寄出);这份剪报是一个名叫塔西利埃的流放犯人从凯恩寄给海军大臣先生的一封信;这封信揭露了布斯特拉巴对流放犯人的骇人听闻的卑鄙行为。[41]蓝皮书你本来早就可以收到了,但起初由于事件的影响,我不得不几次中断写这个题目的文章[42]去写另外的东西,这样就不能没有这本书。而后来,来了几个你认识的朋友,他们想领略一下新鲜玩意,哪怕一天也好,但是过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把书还回来。
至于这些有关卡尔斯的文件,《泰晤士报》的三篇声势吓人的社论只叙述了其中从1854年8月到大约1855年2月的一部分文件,就是说,它丝毫没有涉及真正有趣的和决定性的时期。其目的自然要把全部责任从内阁身上转嫁到雷德克利夫和亚洲的土耳其的帕沙们身上。而精彩的是,英国政府用强力手段让可恶的雷德克利夫的土耳其内阁掌握政权,而这个内阁一方面庇护威廉斯所抱怨的可耻行为,另一方面自己还制造这种行为,这一点,你在德斯特里耳的书中一定可以看到。然而,这一切并不是主要的。由于运用曾经用以对付施梯伯的那种办法,也就是,揭穿伪造日期和引文的行为[43],我觉得我已无可争辩地证明了英国政府计划要放弃卡尔斯,并且一贯执行这一计划;另外,与波拿巴相反,它这一次造成了一种印象,似乎它非常为“事业”操心。纯军事方面,即保卫卡尔斯的问题,我自然没有涉及,但是我对威廉斯的“伟大”有几分怀疑。我把手稿给琼斯看过,如果有可能,即如果他能弄到租用马丁堂的钱,他打算在议会开始辩论卡尔斯的陷落问题之前,在那里发表关于这个问题的演讲。
目前在太恩河畔新堡、伦敦、北明翰和其他一些地方,宪章派和乌尔卡尔特派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论[44]。也许你知道,琼斯和他的影子芬伦一起宣布自己是宪章派的独裁者并创立了新组织。的确,这个组织正不断成长,但另一方面,它惹起了对他愤怒的风暴。[45]
从法国转到莱茵省和柏林的“利用投机的投机”——不是利用思想投机,而是利用股票投机——,看来,也象在莱茵河彼岸一样猖狂。对这种“社会灾难”和欺骗之风的怨声,已经反映到内阁的《普鲁士通讯》上了。它严肃地和意味深长地暗示,普遍的金融危机在最近的将来是“不可避免的”。
你知道海涅死了,但你不知道,特利尔的路德维希·西蒙在纽约《新时代报》(由逃往斯图加特的德意志民族的议会的前狮子[注:双关语:《Löwe》〔“勒韦”〕是姓,又有“狮子”的意思,这里暗指卡耳贝的勒韦。——编者注]主编)上向他的坟墓撒了一泡尿。这个诗人,即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的一个叫什么霍亨埃舍或霍亨林登的高傲的犹太女人的爱情歌手,自然认为海涅不是诗人。据说,他“没有心肠”,充满“恶意”,不仅诽谤科贝斯第一,甚至诽谤白尔尼的女友,伟大的白尔尼的缪斯——施特劳斯夫人。[46]
这里有一个保护小商人协会。这个协会为了自我保护出版一种毫无价值的周报[注:《保护贸易》。——编者注]。我们的朋友载勒尔“偕夫人”在这个周报上作为“骗子手”大出风头。
现在该讲一讲更大的事情了。皮佩尔凭着自己的天才从1月份又过起海盗式生活了,虽然从我这里得到相当资助,但每天都有被房东太太撵出的危险。他突然想到,他缺少当大人物的一笔小资本。载勒尔的小姨子,蔬菜商的二女儿,戴绿眼镜的蜡烛老早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位皮佩尔。这个女人绿得象铜绿,但完全不象新鲜蔬菜,而且是没有什么肉或者根本没有肉的蔬菜。皮佩尔说她很丑,但毕竟发现她并非没有头脑;她认为我们草原上的汉诺威羊是狡猾的德国拜伦,这就无可争辩地证明她是有头脑的。于是,皮佩尔(这个女人不仅象牛蒡,而且象水蛭一样,粘在他身上)前天决定向载勒尔的岳父吐露自己的心事。他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这样做,因为他害怕一定要吻她,而这对一个还不习惯靠蜡烛为生的西方人来说,的确是一件难事。但是,作为真正的皮佩尔,他如果不同时打算借钱是不会去求婚的。皮佩尔如果不想解开蔬菜商的口袋,从他那里要到钱,是不会向他吐露自己的心事的。要知道,他必需有一笔不大的资金,譬如说,二十至四十英镑,好给自己造成一个体面教师的地位。同时,他打算让他的已经作为未婚妻的“心上人”有机会享受寡居的一切乐趣,并且为了怜悯起见永远不娶她。尽管一切都是新鲜的,但整个这件事情却臭不可闻,皮佩尔认为,他会因这件事而成为一位君子,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分文不差地把从号称的岳父那儿“榨来”的借款还给他,并且还慷慨地把女儿留给他。从那个不祥的日子起,他只来过我家一次,只呆过一分钟,而且我不在家。他自称是“幸运儿”,小燕妮说他是“斐尼狄克——结过婚的人”[注:莎士比亚《无事烦脑》第五幕第四场。——编者注],但小劳拉说,斐尼狄克是一个了不起的机灵鬼,而皮佩尔是个“小丑”,而且是“一钱不值的小丑”。孩子们经常温习莎士比亚。
李卜克内西终于有所得,也就是有了一个小李卜克内西。
按照“陛下的特别最高谕旨”,我的妻子从柏林接到一张护照,5月份她将携全家到特利尔住三四个月。
祝好,问候鲁普斯。
卡·马·
注释:
[40]马克思在这里提到的“附件二”的手稿保存下来了。这是马克思的夫人燕妮·马克思对她同土鲁特上校谈话的记录。土鲁特曾把拉萨尔的活动和私生活中的许多丢人的事实告诉了她。土鲁特指出,拉萨尔在哈茨费尔特伯爵夫人家中过阔绰的生活、用她的钱在交易所搞投机、傲视工人、极端自信和独断独行,引起了杜塞尔多夫工人的极大的气愤。土鲁特所说的事实证实了杜塞尔多夫工人的使者古斯达夫·勒维告诉马克思的关于拉萨尔的消息(见本卷第27—29页)。——第37页。
[41]政治流放犯人塔西利埃在法国民主派报纸《人》上发表的信,是马克思写《小波拿巴法国》一文(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1卷第665—671页)的材料来源。马克思在这篇文章里揭露了法国政治犯在流放地凯恩(在南美法属圭亚那)的生活条件。这个流放地,因苦役制度和折磨人的热带气候造成大量死亡,被称为“不流血的断头台”。
这封信的译文由马克思寄给宪章派机关报《人民报》,于1856年4月12日在该报发表。
布斯特拉巴是路易·波拿巴的绰号,由布伦、斯特拉斯堡、巴黎三个城市名称的第一个音节组成;这个绰号暗指他曾经企图在斯特拉斯堡(1836年10月30日)和布伦(1840年8月6日)举行波拿巴主义的暴乱,也指1851年12月2日的巴黎政变,这次政变在法国确立了波拿巴的专政。——第37、557页。
[42]指《纽约每日论坛报》1856年4月8日发表的马克思《卡尔斯的陷落》一文。这篇文章的材料是马克思后来在《人民报》上以这个题目发表的四篇文章(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1卷第673—712页)的基础。——第37页。
[43]马克思在这里是暗示他的著作《揭露科伦共产党人案件》(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8卷第457—536页)。在这个著作中,马克思把普鲁士暗探——施梯伯、弗略里等人——为反对科伦共产党人(见注77)而伪造的假文件同真文件加以对比,并且把普鲁士警察当局假造的日期和事件同真的日期和事件加以对比,揭露了案件的直接组织者的挑衅行为和普鲁士资产阶级-容克的司法机关的别有用心。马克思在写《卡尔斯的陷落》一文时曾运用了这种对比文件的方法。——第38页。
[44]马克思指1856年1月19日《自由新闻》发表所谓《宪章运动通讯》(见注10)后在宪章派和乌尔卡尔特派之间更加尖锐起来的斗争。
乌尔卡尔特和乌尔卡尔特派(对帕麦斯顿政策有反对情绪的英国政论家中一小撮拥护乌尔卡尔特的人)刻骨地仇恨英国工人阶级和宪章派,诬蔑宪章派是俄国沙皇制度的蛊惑家和代理人。而宪章派也揭露乌尔卡尔特派是反动派的帮凶和过时的中世纪秩序的拥护者。
宪章派和乌尔卡尔特派斗争的焦点之一,就是对英国议会的截然不同的立场。宪章派认为必须根据民主原则改组议会,然后利用议会在国内进行革命的社会改造,而乌尔卡尔特派则主张取消议会和一切代议制,要求恢复旧的宗法制政体(详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1卷第298—302页)。——第38、52页。
[45]1856年2—3月,宪章派领袖厄内斯特·琼斯试图改组1840年成立的宪章派全国协会。他在《人民报》上建议不要召开宪章派代表会议和定期选举宪章派组织的领导机构,并坚决要求承认他本人和詹姆斯·芬伦是宪章派组织执行委员会唯一的常任委员。琼斯认为,领导的更加集中以及使组织的活动具有不那么公开的性质,会使组织更有成效,并使1848年以后趋于低落的争取人民宪章的群众运动在英国重新高涨起来。
宪章派全国协会的多数成员讨论并同意了琼斯的建议。实现这些建议的结果,只是使组织成员暂时有某些增加(到1856年3月初,改组以后的宪章派协会计有会员二千人左右),并使地方的宪章派宣传工作有了一定程度的活跃。但是,琼斯独揽宪章运动领导权的倾向引起了曼彻斯特宪章派的严重不满。他们认为他提出的措施同民主原则是不相容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同革命的宪章派保持密切联系,批评琼斯企图用人为的办法使宪章运动复活,并预见到,这种做法不可能保证持久的成效,不可能使英国争取人民宪章的斗争在现有历史环境下重新高涨起来。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这时的主要任务是在英国工厂无产阶级中间进行坚持不懈的耐心的工作,以便为在英国建立真正革命的无产阶级政党打下基础。——第38页。
[46]科贝斯第一是德国政论家和政治活动家雅科布·费奈迭的绰号。费奈迭的这个绰号由海涅的讽刺诗《科贝斯第一》而来。诗中嘲笑费奈迭是庸夫俗子的典型。科贝斯在科伦的方言中就是雅科布(雅科布·费奈迭生于科伦)。
海涅在他的政论作品《路德维希·白尔尼》(1840年出版)中描述了德国诗人路德维希·白尔尼和让娜特·沃耳-施特劳斯之间的关系。——第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