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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致马克思
亲爱的马克思:
好久没有写信,想必你很生气。但是,办事处的一系列工作还要占去我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在这之前,我恐怕无暇考虑其他事情。而且,非常苦恼的是,我的老头[注:恩格斯的父亲老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编者注]常常让我替他购买纱线等等,一个星期还至少要给他写两次私人报告。
附上泛斯拉夫主义第二篇[11],此文语句的冗长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弥补内容的不足。从第三篇起,我最终将接触到问题的实质。
你现在应当经常看看《卫报》巴黎通讯员的报道,——巴黎发生极不寻常的事情。近日来,《观察家时报》通讯员报道了更多和更有趣的细节;我就是想替你买这几天的报纸,但是已经全部卖光。也许在贝耳菲德那里可以弄到。
波拿巴正在急剧没落。本年参议员正式名单上没有德鲁安·德·路易斯,这一点想必你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你未必知道,不久前,他在一次明显的反对行动中给一个奥尔良分子(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是雷缪扎)留下一张名片,名片上参议院副议长的头衔划掉了。最近为了对付一批押送尼扎尔先生回家的大学生,调来了步兵,而军队一听到喊“军队万岁!”就放下了武器,于是不得不尽快将他们调走,以免联欢成为既成事实。不久前在西南部的一次密谋,使五千人因此被捕(根据波拿巴当局的材料)。这次密谋在军队中牵涉很广;拉弗勒舍的军士学校完全被解散,因为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受到牵连,必须把他们送回原团队;但是据说,事实上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找到可以安插他们的可靠的团队。不久前,当波拿巴偕同夫人[注:欧仁妮·蒙蒂霍。——编者注]来到奥德昂剧院的时候,坐满池座的大学生们整晚唱着《弗兰·布瓦西先生》,那些意味深长的地方唱得特别响。巴黎工人现在哼一支小曲,它的副歌是:
“他就要走了,他就要走了,
小小的芥末商;
他就要回自己的故乡;
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
为了让人们知道这个小小的芥末商是谁,警察当局禁止了这首歌。
这一切反对情绪和直接反波拿巴的情绪的大胆表露,以及波拿巴先生的相应的软弱都证明,大转变已经开始了。政变的措施[12]已经不起作用,而且也不敢再使用这种手段。你当然已经看到,《泰晤士报》也一连两天先称波拿巴本人简直是法国的不可避免的祸害——因为当初找不出一个可以赢得这个国家的信任和尊敬的人——,然后又把他的大臣等等组成的整个总参谋部说成是交易所的投机者和恶棍。今天的《卫报》又谈到波拿巴宫廷小品文作家兼荣誉军团勋章获得者菲奥兰蒂诺这个坏蛋的一段趣闻。埃斯潘纳斯先生也从巴黎溜走了;他做了一些丑事,我大概过一两天就可以知道详情。莫尔尼也出了点什么事情;这家伙同他的至尊的兄长[注:拿破仑第三。——编者注]吵得有点翻脸,再次不顾风险自己搞起阴谋活动来了。
这个波拿巴当初一切事情都干得十分顺利,甚至最愚蠢、最卑怯和最可耻的事情也如此,如今他也确信,今后他将面临一个倒霉的时期。在战争和媾和的问题上,他已经察觉到,每个人都把战争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谁也不为媾和[13]而感激他。其实,媾和问题还远没有了结。关于初步谈判的初步谈判[14],除了关于贝萨拉比亚的保留条件外,实际上没有任何内容,而这项保留条件的意义因对卡尔斯完全沉默而抵销。在其他一切方面,只有让步的假象。其实,对波拿巴说来,按什么条件缔结和约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现在对他说来,就象当年的老多里沙尔一样,活命要紧,我相信俄国人比波拿巴自己更了解这一点。法国人从来没有象这一次这样对自己的光荣满不在乎;看来,从1848年起这些人毕竟不再为旧日的光荣或议会的欺骗操劳,而是更多地为其他事情操劳。
总之,看来我们幸运地避免了外侨管理法案[15],——法国形势发展得如此快,帕麦斯顿及其同伙的贪欲很快就会不再使人发生兴趣。看来,波拿巴的纸房子今夏就会象路易-菲力浦的纸房子在可耻的1847年那样倒塌,至于何时出现一阵暴风把墙壁彻底吹垮,这完全取决于偶然事件。我现在已经戒酒,但到了那一天,我一定要在曼彻斯特最后痛饮一番。
请尽快再告诉一些关于老布鲁诺[注:布鲁诺·鲍威尔。——编者注]的情况;这个家伙的新的浪漫主义转变太有趣了。
衷心问候你的夫人和孩子们。
你的 弗·恩·
注释:
[11]指恩格斯在1856年1月至4月间为《纽约每日论坛报》撰写的批判泛斯拉夫主义的文章,但是该报编辑部没有予以发表。文章的手稿没有保存下来。——第8、79页。
[12]指1851年12月2日法国波拿巴政变时篡位者采取的镇压措施。——第9页。
[13]恩格斯指1853—1856年的克里木战争和当时交战国准备媾和谈判的活动。谈判于1856年2月25日在巴黎举行,1856年3月30日结束,签订了结束克里木战争的巴黎和约。——第9页。
[14]奥地利代表同盟国于1855年12月中旬向俄国提出的作为和谈条件的五项条款。这些条件是1854年8月8日向俄国提出而被沙皇政府拒绝了的先决条件的具体化。新的条件的内容如下:取消俄国对多瑙河两公国的保护权,改由各缔约国共同保护,俄国同意修改贝萨拉比亚的疆界,即让出靠近多瑙河的一片领土;允许在多瑙河及其河口自由通航;使黑海中立化,禁止军舰通过海峡,禁止俄国和土耳其在黑海有海军军械库和舰队(规定数量的小型舰船除外);各大国共同保护土耳其的基督教臣民。第五项条款规定,各参战国保留在和谈过程中除上述四项外再向俄国提出新条件的权利。以最后通牒形式提出的这五项条款,为沙皇政府所接受,并成为以后的巴黎和谈的基础。——第9页。
[15]外侨管理法案是英国议会借口保护英国臣民免遭旅英外侨的所谓敌对行动的危害而随时采用的法律;实际上,这个法案是针对作为政治流亡者侨居英国的国际革命民主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的代表人物的。
在这里恩格斯暗指的是,1856年2月1日帕麦斯顿在下院对于向他提出的英国政府是否打算把新外侨管理法案提交议会的质问,作了否定的答复。由于1855年10月10日法国流亡者的报纸《人》发表了在伦敦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领袖之一费里克斯·皮阿就1855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访问法国一事写给女王的一封公开信,这项法案的提出已是意料中事。这封冒险的和挑衅性的公开信的发表只能导致英国政府把许多法国流亡者(其中包括维克多·雨果)撵出泽稷岛(《人》出版的地方)。——第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