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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致海尔曼·艾布纳尔[442]



  美因河畔法兰克福
  1851年12月2日于伦敦
  ……关于金克尔先生,您知道,他正在继续周游美国[284]。他到目前为止大约已经募集了一万二千美元,但是非常明智地避而不谈流亡者各派对这件事的真正态度,这一点从下面的事情中可以看出:他甚至向我的私人朋友求援,并且确实骗取了他们的援助。他把下面的愚蠢的纲领寄给了报界:
  “告人民的朋友。
  德国暴君的无耻暴政和不义达到了极点。1848年革命斗争中赢得的一切自由制度都被君主的暴力所破坏。被压迫的人民有权利也有义务拔出剑来,为上帝同等地赋予一切人的最神圣的权利而斗争的时候来到了。暴君怯懦地屠杀或监禁每一个为共和主义改革和被压迫者的自由而奋斗或呐喊的人,对这些暴君的仇恨马上就要大爆发了,很可能明年春天就要升起太阳,照耀着人们对他们的压迫者所进行的空前激烈的斗争。意大利将奋起斗争,直到暴政被彻底推翻,直到旧世界的一切地方都宣告自由。美国于1776年做出了卓越的榜样;欧洲决心仿效她的哥伦布之国海岸上的年轻的和卓越的姐妹。为了实现这个如此渴望的目的(特别是在德国),现在流亡在伦敦的德国著名的共和主义者〈?〉,为了创办国民公债,聚集在一起了。他们保证尽一切努力在共和国建立以后偿还公债并付清全部利息和复利。现在这个国家的一切自由的朋友正在响应号召,热心支持这件事。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这个计划是否能实现,取决于共和制的拥护者。

受伦敦委员会的委托
    哥·金克尔博士
  1851年10月于巴尔的摩”
  哥特弗利德先生在美国只遇到一个热心的对手,即代表卢格—菲克勒尔集团的卡·海因岑。但是,象海因岑这样平庸的空谈家的敌视,对被敌视者来说只有益处。在金克尔公债的保证人中,公开出面的是:三个普鲁士的前尉官——席梅尔普芬尼希、维利希、泰霍夫——,大学生叔尔茨、奥·赖辛巴赫伯爵、平庸的柏林文学家梅因。但是金克尔暗地里还得到斯图加特残阙帝国议会[453]的前议长卡耳贝的勒韦(叫Kalb von L?we[注:双关语:《L?we》发音“勒韦”,意思是“伟人”;《Kalb》发音与“卡耳贝”(Calbe)相似,意思是“蠢材”。——编者注]——“伟人中的蠢材”更恰当)的签名。这个勒韦掌握着一份斯图加特通过的文件,该文件授予他随便何时何地召开帝国议会的全权。因此,对想以临时政府的身分进入德国的金克尔来说,为了把他的“统治”建立在“法律基础”上,物色到这个人是重要的。
  第二个秘密的保证人是德斯特尔博士。他在德国的许多债权人肯定会满意地得知,他保证支付二百万金克尔公债的利息,并作为财政部长来掌管刚刚收入的两万美元。德斯特尔先生想在瑞士作为农村医生不受阻碍地搜刮农民(据说他在那里的处境比在科伦好,在科伦纠缠他的是债权人,而不是病人),同时又想使进入革命统治的天堂的大门为自己敞开。因此,他只是在严守秘密的情况下提供了保证。如果他将被迫公开地为他按照老办法“悄悄地编织”[注:引自歌德的叙事诗《纺织女工》。——编者注]的东西作辩护,那是没有任何害处的。
  您从弗莱里格拉特给您的二封信中已经充分地认识了哥特弗利德·金克尔先生的性格。因此,当您知道,“说谎”是他在美国的“伟大的”、而且归根结底是唯一的手段时,您就不会感到惊奇了。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信中这样写道:
  “金克尔竭力向赖德律-洛兰献媚,因为赖德律-洛兰向德国有名望的朋友们保证,一旦金克尔以及勒韦取得政权,他就派遣进行宣传战的军队越过国境。金克尔一旦手里有满把的钱并因此〈!〉成为具有和马志尼同等价值〈!〉的人,正象他所说的,他就会同马志尼建立联系。”
  但是您知道,赖德律同敌视金克尔的委员会有联系并向金克尔的特使下了逐客令。至于马志尼,下面的事情就足以说明问题:大概十四、五个月以前,伟大的哥特弗利德·金克尔派遣了次要人物普鲁士前尉官席梅尔普芬尼希去马志尼那里,说他席梅尔普芬尼希受金克尔的委托带着使命将去德国。为此他最缺少的就是金钱。马志尼给了他一千法郎现款,四千法郎的马志尼公债券,并提出条件:在一年内还清一千法郎和偿还已推销的公债券的半数。席梅尔普芬尼希从德国回来了,在那里他消灭了许许多多酒瓶,但是连一个“暴君”也没有消灭。一年过去了。但金克尔也好,金克尔的特使也好,都没有到马志尼那里去。又过了几个星期,这个席梅尔普芬尼希又到了马志尼那里,但不是去还债,而是重新要求马志尼和哥特弗利德建立联盟。原来,哥特弗利德刚从新奥尔良收到一百六十英镑,因为在他看来,他只差几个英镑就可以成为“大人物”,他认为自己现在是具有和马志尼同等价值的人了。而马志尼则另有想法,并表示他在德国有自己的人(卢格之流),他拒绝同哥特弗利德先生建立联盟。但是金克尔毫不着急,他深信,如果一百六十英镑还不能使他成为具有和马志尼“同等价值的”人,那末有两万美元就肯定会实现这个奇迹。抱有信念的人是有福的。
  金克尔之所以在美国取得成就,一方面是因为他本人和当地群众一样,对事态的发展缺乏清楚的了解,当地群众同他气味相投,另一方面因为他对他实际上主张的东西扯谎和隐瞒。金克尔先生及其同伙想选出一个由七人组成的革命委员会,其中每个人掌管一个专门的部,例如德斯特尔掌管财政部,金克尔掌管雄辩和高级政治部,泰霍夫掌管军事部,维利希掌管征用(他对这方面是内行)部,梅因掌管教育部等等。这七个人中每个人参加这些委员会中的一个委员会,以便经常向最高委员会,即七执政报告情况。您看,这完全是按照法国临时政府的计划搞的,只是七执政官邸设在德国境外,而它的人民由一个五十至一百人的俱乐部所构成。
  金克尔先生断然宣称,他在美国募集的钱不是用来援助流亡者的。他甚至承担了这样的义务。您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不让流亡者下层分享英镑,而让他一个人独吞的诡计。这个诡计现在已经实行了,而且随着财物的增加,必将以下面的方式在更大的规模上实行:
  (1)七个执政和他们的七个部应当领取薪水,就是说金克尔和维利希等人的所有亲信和这些先生本人这样一来就可以借口进行革命活动而拿到这些钱的大部分。例如维利希先生在这里靠公开行乞已经生活了两年。
  (2)这些先生在出版石印的通讯,他们把它免费分发给各家报纸。可怜的文学家梅因、奥本海姆和大学生叔尔茨等人捞取用来支付稿酬的另一部分钱。
  (3)大人物中的另一些人,如席梅尔普芬尼希和叔尔茨等人,又作为“特使”再领取薪水。
  由此您可以看出,这整个计划具有双重目的:不许非常贫困的流亡者群众(工人等)使用这些钱,而另一方面,金克尔先生和他的亲信却可以得到可靠的、同时政治上有利的高俸的闲差,这一切都是在钱只能用于革命目的的借口下进行的。如果让广大公众知道大学生叔尔茨所策划的这些财政上的投机勾当,肯定是非常适合的。
  在结束这封信以前,我还必须简单地谈谈科苏特。科苏特在他的活动中显示了很大的才能,一般说来,对待英国公众的态度是有分寸的。但是情况不象这个东方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方面,他极力向资产阶级献媚,并且以东方的方式赞美象伦敦的西蒂区和它的市政体制那样的制度,而这些制度每天都被《泰晤士报》攻击为社会的弊病。另一方面,他激起宪章派对他的敌视,宪章派通过它的最有才能的代表厄内斯特·琼斯激烈地攻击他,就象它攻击海瑙那样。而科苏特无论如何是不策略的,他原来不让自己对任何一个表示任何的支持,现在却站在一个一边。最后,科苏特亲自看到了,热情和现金是彼此成反比的。直到目前为止,对他的公债的全部热情还没有使他获得八百英镑。
  我们民主派流亡者这次又丢丑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了。他们的祝贺科苏特根本不屑答复。爱虚荣的花花公子和死乞白赖的矮子路·勃朗莱幸地接到了对他的祝贺的答复,但是科苏特在答复中直截了当地否认社会主义。

仍然完全忠实于您的 卡·马克思




  注释:
  [284]这里指的所谓“德美革命公债”,是金克尔和小资产阶级流亡者的其他领导人于1851—1852年企图在德国流亡者和美籍德国人中间举借的公债,其目的是募集经费用于在德国立即唤起革命。为了举借公债,金克尔于1851年9月到了美国。举借“革命公债”的企图遭到了失败。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的许多著作中尖刻地嘲笑了金克尔这一企图的冒险性,认为这是在革命运动处于低潮时人为地唤起革命的有害而无成果的一种尝试。——第385、610页。
  [442]马克思给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的新闻记者艾布纳尔的这封信,以及本卷发表的马克思1851年12月2日给艾布纳尔的信(见本卷第610—614页)于1956年第一次刊登在《奥地利国家档案公报》第9卷(《Mitteilungen des ?sterreichischen Staatsarchivs》.Bd.9)上。从《公报》所发表的其他材料中可以看出,这些信件在艾布纳尔收到以后立即就被他转交到奥地利警察局的手里去了,正如后来查明的那样,艾布纳尔在这个时期是它的秘密情报员。马克思和恩格斯自然没有能了解到艾布纳尔同警察局的联系。艾布纳尔送给警察局的文件,后来转到了奥地利内务部,然后又转到外交部,从那里才转到了奥地利国家档案机关。在奥地利档案机关里保存下来的第一封信,是不知什么人转抄的抄本;第二封信是马克思亲笔写的。第一封信里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第二封里没有开头。显然,这些地方都是艾布纳尔在送给警察局时抹去的。
  马克思把揭露伦敦的小资产阶级流亡者的阴谋和吵闹的这些信寄给艾布纳尔,目的是让这些信的内容在一个刊物上发表,因为艾布纳尔同许多报纸和杂志有联系。马克思同时也力图公开驳斥形形色色的小资产阶级流亡者集团所散布的对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诬蔑。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852年他们所写的抨击性著作《流亡中的大人物》(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8卷第259—380页)中广泛地利用了这些信件中的材料。——第594、610页。
  [453]在法兰克福国民议会于1849年6月初把它的所在地迁到斯图加特以后,马克思讽刺地把这个议会叫做残阙帝国议会。这个议会自从保守派议员和很多自由派议员脱离它以后,由于有被解散的危险,便迁到了斯图加特。6月18日残阙议会被维尔腾堡的部队所解散。——第6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