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

霍亨索伦王朝的总改革计划



  科伦3月14日。“只要普遍戒严被钦定为全王国的法律并成为我们的立宪惯例,特别戒严就会取消。这一套‘强硬的’法律将以关于结社和出版的九月法令开始。”
  这是我们在刊登御前演说时所加的按语(“新莱茵报”第234号[注:见本卷第375页。——编者注])。那末内阁在议会首先采取的行动是什么呢?它出现在议会之前,并宣称:
  “我们将使你们摆脱戒严状态,但你们要成立管制集会、结社、出版的常设战地法庭,作为交换。”
  我们丝毫也不能隐讳,议会左派的胆怯行为从一开始就帮助了内阁转入进攻。
  我们要把臭名远扬的三个法案同九月法令,同三月以前的刑事立法草案,同普鲁士法en détail〔详细地〕加以比较。但是,首先我们且把前天本报号外中业已提及的旧普鲁士改革派的总计划[注:见本卷第401—406页。——编者注]告诉给我们的读者。
  就在柏林的非官方报纸公布臭名远扬的三个法案的那一天,“新普鲁士报”这家勃兰登堡先知的《Moniteur》(“正式机关报”)登出了“对于目前正在开会的所谓人民代议机关的重大任务的意见”。霍亨索伦王朝和它的勃兰登堡内阁的出身太“高贵”了,不能在“政权”的太阳正高照“未被削弱的”王冠的时候,还来玩弄假仁假义的把戏。在这样的时刻,国王的心已不能克制,在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思想时使用了极其粗野的词句来侮辱平民大众。在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对自己的力量满怀胜利信心的时候,在如歌德所说的“醉若登仙”的时刻,命运——何必隐讳这个——冷酷无情的命运不止一次地借助于非常事变,肆意把“我们善良的国王”、我们“圣明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所作的预言、威胁和他所宣布的心愿都一概化为乌有,尽管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把王冠戴在自己头上时所说的话,跟拿破仑戴上伦巴第的铁制王冠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注:见本卷第471—472页。——编者注]。但是,谁都知道,就连神仙也得依从铁面无情的天命。不管怎样,国王的心也跟女人的心和其他任何人的心一样,总觉得如果能摈除一切障碍,让自己内心深处的思想任意翱翔,并使世界(哪怕是只在口头上、文字上)服从于自己内心的愿望,那倒是件无比快意的事情。
  仅就这一点而言,“新普鲁士报”流露出的多少反映了国王情绪的心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已经很值得注意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种心情的流露也使人民了解到,人们期待他们去做什么,而在必要时,将迫使他们去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人民本身的正确理解的利益。
  “新普鲁士报”(第59号附刊)为了使读者便于了解霍亨索伦王朝的总改革计划,把这个计划加以分段标题,这无论如何总算是对读者的一种值得称颂的照顾。难道它不能用默示录的形式,即学约翰启示录的方法,把国王的决定晓谕给世人吗?好吧,我们也就这样按题分段地来谈吧!
  “目前正在开会的所谓人民代议机关的重大任务”可归结为以下几点:
  (1)清洗两院中的政治犯。A Jove principium[注:直译为“从丘必特开始”,意即“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摘自古罗马诗人味吉尔的作品“牧歌”。丘必特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主神。——译者注].对于那想按照国王的心意来办事的议会的第一条训诫,就是按照国王的心意来改组。因为它目前的成分还是犯上不恭的普选制(尽管是间接的普选制)的可悲的产物。
  那末国王的心要求的是什么呢?
  “新普鲁士报”道出了秘密,现在的人民代议机关有“污点”,这种污点使它不配和不能“整个地作为普鲁士的荣誉、普鲁士的忠诚和爱国热忱的体现者”。它身上满是缺陷,而要想在陛下的眼中成为“清白无辜”的,它就必须去掉这种缺陷。
  “这种污点,这种缺陷就在于,议员中间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参与了翁鲁派的犯罪的恶行,特别是参与了该报关于拒绝纳税的决定。”
  随后又说:“政府由于其本身的令人遗憾的软弱,或由于不信任那确实深受革命思想方式熏染的司法机关,所以没有把这些人交付法庭惩办。议会的任务就是纠正这种疏忽,这种错误;做到这一点,特别是一切参加议会的法官和法学家的天职,即令是为了挽回本等级已失去的荣誉也得这样做。必须呈请政府——但愿这是议会组成后的首要措施之一——训令司法大臣立即下令审讯和惩办这些罪犯。此项清洗工作乃是两院顺利地继续进行活动的首要的和最必需的条件。”
  国王的内心愿望是想诛灭一切侮慢地拒绝纳税的罪犯的九族。王国政府太软弱了,它难以实现这个愿望。普鲁士王国的人民真是厚颜无耻,冥顽不化,竟然为了对国王慈父般的心公开表示愤慨,又把犯人和罪人选做自己的代表。现在两院的任务就是强迫王国政府实现陛下本人的宿愿。议会必须恭请内阁允许它把一切害群之马和根本不配出入宫廷的分子从自己中间驱逐出去。首先是文人和伪君子、“法官和法学家”应该拯救自己的“等级”,因为自从曼托伊费尔无端怀疑普鲁士的西密斯[注:西密斯(Themis)是希腊神话中的司法女神,一般用她来代表公正无私的裁判。——译者注],以为她无视国王的明确提示,可能变成了瞎子的时候起,他们等级的“荣誉”就开始丧失了。但是,在决不把真命天子的任何任性要求当作法律,不打算绝对服从国王本人的圣谕的人民的眼中,法官等级怎么能挽回自己的荣誉呢?
  如所周知,在一切宗教中,忏悔、牺牲、乃至于自我牺牲,是祈祷式即膜拜的真正本质。因此,“所谓的”人民代议机关为了证明它是国王的心的代表——而国王的心是有生命、有个性、有人格的,真正人民的心——,就必须在御座前首先牺牲自己这个人民主权的代表者的身分
  它必须赶走一切不合陛下心意的议员,把他们监禁起来,并交给刽子手,以作为祭祀专制王权的赎罪供品。这样,它首先就可以赎偿自己的罪过,即它产生于人民的主权这一原罪。同时它也可能赎偿自己侮慢陛下因而是亵渎神圣的罪孽深重的既往。它要净身,以便蒙受圣眷,成为整个王权的真正代表。它将由“所谓的”人民代议机关变成真正的人民代议机关(在更高的、普鲁士王国的意义上来说)。国王就是真正的普鲁士人民。因此,真正的普鲁士人民——决不应学外国的坏习惯,把它跟全国居民的表面总数混为一谈——推选代表只是为了使国王的意愿以人民的意愿的形式返回于国王,从而使国王自己的高贵心灵中最隐秘的要求通过议会的法案和决议的形式,变成既平凡又为人人所应遵守的现实。
  所以,我们期待于柏林的两院的是,它们将以自我牺牲即赶跑拒绝纳税的罪人的举动来开始自己对国王的膜拜。
  “新普鲁士报”毫不讳言,甚至到了那时候,两院在国王陛下前面也还不能算是清白无辜的。它必须再作另一部分牺牲,但已不是由团体来承担了。这一部分牺牲取决于个别有关的议员是否确实意识到自己的罪孽和是否痛恨自己。
  “新普鲁士报”感叹道:“不错,经过这次清洗,不可能把那样一些议员都统统清除掉,这些议员在承认自己在国难中的一分罪责表示悔改,立誓和公开保证尽力同他们自己要负一部分罪责的罪行作斗争以前,鉴于他们以往的政治活动和国务活动,最好把他们清除掉。但是,自然也谈不到根据法律把这些替革命干过事,特别是在3月18日和11月8日期间以显要官员的身分被利用来干这种事情的人〈纯粹是普鲁士的语法!〉都毫无例外地根据法律从议会中清除掉。不过,如果他们没有发生上述那种所希望的转变,那末最好是他们自己的意识能把他们阻止于议会以外。当然,在实现这种〈最崇高的〉愿望时,也应该区别对待,例如突然摇身一变而为国家栋梁的莱茵商人们旧普鲁士〈封建〉家族出身的人们就不相同,旧普鲁士家族的显赫声名历来是同我们王朝的历史,同君主国的开国基地西里西亚不也是开国基地么?〉密切联系着的。”
  我们早就对“莱茵商人们”谈过这一点了。霍亨索伦封建王朝只是强忍心头的dégoût〔厌恶〕,才把这批资产阶级恶棍选为自己的下贱工具,只等时机一到,就给他们几记耳光,同他们一刀两断。汉泽曼!康普豪森!屈韦特尔!跪下吧!跪在王宫之前,跪在人民面前,沉痛地低下罪孽深重的头来,穿上悔罪人的衣服,庄严地宣誓,公开地表示你们悲痛已极,后悔不该一时胆大妄为,竟用资产阶级立宪的阴谋来准备唯有“我的英勇军队”才应该干的反革命活动;你们这些吝啬小气的家伙、贪图小利的农奴、俗不可耐的油商、狡黠圆滑的铁路业投机商,你们不仅挽救了御驾,还居然敢用那种只适合于葬礼的念悼文的声调吹嘘这番救驾之功。跪下吧!穿上悔罪人的衣服!要不就隐退到修道院里去!
  至于“旧普鲁士家族出身的人”,优秀民族的这些天意命定的高贵的后裔,我们希望最近的将来在“国家通报”上读到他们中的某些人——阿尔宁、奥尔斯瓦特、博宁、普富尔——的讣告。除非他们自愿去死,我们才能相信他们的悔悟。不能期望汉泽曼之流的莱茵商人会有这样伟大的精神。汉泽曼是个最糟糕的伏尔泰信徒,是个鼠目寸光的人,而更主要的是个在金钱问题上没有温情可言的人。
  所以,退出议会,离开舞台吧,你们这些3月18日的活纪念碑,国王的磨难、屈辱、不彻底性和软弱无能的活见证!退出议会,要不就自甘充当3月18日的替罪羊!
  至于那些投票赞成拒绝纳税的人,两院自己将用他们在御座之前举行百牛大祭,以表示自己洗心革面和幡然悔悟,从而也证明他们有资格完成国王钦定给“所谓人民代议机关”的下一步“任务”。
  (待续[注:本文的续篇是“霍亨索伦王朝的出版法案”一文(见本卷第432—440页)。——编者注]


卡·马克思写于1849年3月14日
载于1849年3月15日“新莱茵报”第246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