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江亢虎
与孙中山书
江亢虎
（1924年3月）
中山先生座下：
南游归来，读《国民政府建设大纲》，觉与不佞夙昔所怀抱近来所主张者，多有相符。国民党改组为有系统之机关，与从前信手拈来之党纲，临时凑集之党员不同，尤深钦佩。惟有不能已于言者一事，则根本势力所在是也。我国革命所以失败，而俄国革命所以成功者，一依民党自身实力有无而断。辛亥之役，民党利用国内已成势力以覆清廷。既覆清廷，此已成势力遂移其锋以待民党，而民党无如何也。又欲利用已成势力，如前有段而今有张，不成当虚与委蛇，一成必立时反向，民党果何所恃以善其后乎？ 兹闻复有利用国外已成势力之议，据传聘用客卿，训练党军，并有金钱与枪械之接济，吾恐其恶果将有什伯倍于民国十二年来之往事者矣。昔吴三桂假满兵平闯乱，闯平而明社已墟。阿圭拿度赖美人胜西班牙，西班牙去而菲律宾独立即失。前车殷鉴，可为寒心。或引证法人助美革命事，不知彼乃人民之义军，而非政府之国军。且法、美距离至远，与我国接壤强邻者迥异。或又引证不佞前年拟联红党恢复外蒙事，不知当时外蒙正在白党手中，是为已失之藩属，与今日向内发展者迥异。总之，鄙见革命事业，当以人民自觉、自动、自决为原则，以民党自身养成之根本势力为先锋。若在我本无可恃，而利用国内已成之势力者国必乱，其利用国外已成之势力者国必亡。不佞与民党提携二十年，所以始终未加名入籍者，徒以生性喜特立独行，且比年从事教育、文学，与军事、政事不甚接近，然对于先生尊重仰止之意，则历久而不衰。心所谓危，不敢终秘，聊自附于诤友之谊，而尤深冀道路流传之非真也。虔叩崇安，伏惟霁鉴。
感谢 刘彦游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