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葛兰西 -> 火与玫瑰——葛兰西书信集(1908-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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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亲爱的[1]:
我尚未收到你们对我最后一封信的答复[2]至少应大致地指示你们决定我从事的实际工作。因此,在这封信中我不得不只关注一般问题,即使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否讨论过及结果如何。
在我收到的信中,有两封信给我印象深刻,我认为这是应当严肃看待的一般形势的征兆,斯拉法给我写过信,你们会读到他的信的一段,在《新秩序》第3期将对此适当地评论[3];齐诺·齐尼也给我写了信。二人写信说仍同我们在一起,但二人都极端悲观。斯拉法的立场我觉得恰恰是最高纲领派的,而齐尼原则上是共产主义者,但也在信中说自己老了、十分疲惫,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再信任,除了从事自己的工作外,他致力于撰写一本书使其思想系统化,从信中包含的暗示可见,是政治消极状态的纯梓反映。斯拉法曾同刊物[4]合作,从他给我写的内容看,我仍认为他的合作很重要,我觉得他的问题不难解决『他在都灵同我们接触后就孤立了,他从未在工人中间工作过,但他肯定仍是一位马克思主义者,只需继续保持同他接触,以便指导他并让他成为我党积极分子,让他现在和将来为党做出更大贡献。
他的信有一段没有发表,但特别有趣。他对我说到工会问题,他问我为什么从未想过由我们党创建美国世界产业工人组织式的工会。这类工会正好适应目前非法和受国家及非政府组织残酷迫害的形势。他向我许诺写一篇论工会官僚的文章,我认为他在文章中还将论述这个题目,我觉得这个题目值得我们特别关注。确实,迄今我们没有实际提出这个问题:是否可能创建秘密的、集中制的工会运动;这是决定工人阶级新形势的工作。在意大利总工会中,我们的各个小组和我们的工会委员会都保持着党的、党的派别的特征。这当然需要,但并未完全解决问题。即使采用世界产业工人组织模式也不能解决问题,实际上它们主要是所谓“移民”工人组织,但世界产业工人组织却能指示某些方向并标明问题的性质。在六月共产国际执委会扩大会议后,我曾建议尝试秘密地组织意大利各大工厂小型会议,20名或30名来自都灵、米兰、热那亚、里窝那、博洛尼亚、的里雅斯特、布雷西亚、巴里、那不勒斯、墨西拿的工人,他们作为工厂的代表,不是以党员身份来讨论一般形势,对不同问题的动议进行表决,在散会前任命一个意大利工厂中央委员会。这一建议得到内格里和乌尔巴尼的赞同(但遭到塔斯卡的坚决反对)。自然,会议具有动员和宣传的价值。我们党组织这次会议,为它准备必要的思想材料,并且注意会议决议对群众产生的巨大反响。由于局势动荡,被任命的中央委员会最好是过渡性的,并且将成为工厂委员会和厂内委员会未来组织的萌芽,将成为在总形势变化的情况下意大利总工会不可或缺的对应组织。我认为在此基础上可以进行重新组织和动员的一等工作。在目前形势下,党应当坚决避免显现为运动的启示者和领导者。该组织应当在全国和地方的中心秘密地建立。在召开全国会议后,在全国会议决议通过宣言和我们的报刊被了解后,应接着召开市、省和大区的会议。这样,可以使我们党的小组的活动蓬勃开展口有待研究如下问题:可否给全国中央委员会缴纳少量会费,用于一般宣传等活动。自然,另一问题会产生:有人控告我们试图创建另一个组织。因此,不可掉以轻心的是:1.同时加强重返意大利总工会的宣传运动;2.坚持如下事实:它不是新型工会,而是一种工厂运动,是工厂委员会和厂内委员会性质的工厂运动。总之,这是我的计划,内格里和乌尔巴尼已经同意,但此计划至今只是意向。我不认为此计划今天已经过时,根本不是洛萨(都灵)的来信将刊登在《新秩序》[5]第3期上,它表明群众在土地劳动者中心被破坏后,由于害怕工会会员被列入黑名单,对重新加入工会迟疑不决因此,有利于秘密工会运动的形势将变得更加有利。至关重要的是善于找到适应环境的组织解决方案,能够给群众一个整体性、集中化的工作印象。我觉得这个问题特别重要,因此我希望我们共同讨论每个细节,把你们的判断、你们的印象、你们认为可能的前景通知我
斯拉法的信让我想到这些,而齐尼的信让我思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在1919-1920年同我们在一起积极活动的知识分子,今天普遍具有悲观主义和消极性的精神状态?我觉得,这是由于,至少部分地由于我们党缺乏一个直接纲领,这一纲领建立在目前形势允许的可能解决前景之上。我们拥护工农政府的口号,今天在意大利意味着什么?无人说得清楚,因为无人关心此事。广大群众(知识分子自动地成为其代表人物)没有明确的方向,不知道如何走出目前的窘境,因此就接受做一点儿努力的方案,接受改良主义的符合宪法的反抗解决方案斯拉法的信在这一点上十分清楚,齐尼是一位老战士,他肯定不相信,阿门多拉或焦利蒂,屠拉蒂或博诺米可以摧毁法西斯主义。他绝对不会相信斯拉法认为,我们仍处在1916—1917年的形势,而齐尼则认为我们刚刚处于1915年的形势,刚刚爆发战争(译者注:原文如此。),当时一切混乱和一片漆黑。因此,我认为伟大的工作应当沿着这一方向进行:政治宣传工作和探索形势的经济基础的工作我们应当提出目前形势能允许的所有解决方案,我们对每一个方案都要制定方针。譬如,我读了阿门多拉的报告,我觉得它非常重要[6],在报告中他提及可能的进展阿门多拉说,被法西斯主义者践踏的宪法改革提出了问题:在意大利制宪活动是否必然同正常立法活动分开,在这个报告中很可能包含反对派在未来汉会中的政治方针的“雏形”。议会由于它得以产生的选举机制已经声名狼藉和威信扫地,它不能讨论宪法改革,但这一切只能靠立宪会议造成立宪会议的口号可能重新可行吗?如果可能,我们将对它采取什么立场可能设想从法西斯主义过渡到无产阶级专政吗?可能出现哪些中间阶段?我们应当从事这种政治考察工作,我们应当为自己从事这一工作,我们应当为党员群众和广大群众从事这一工作我认为,在国家面临的危机中占主导地位的党,会更好地懂得这-过渡过程的必然性,并因而给广大群众留下严肃性的印象。从这一观点看,我们相当虚弱,无疑比社会党人要虚弱,不管怎样,他们总还做了某些动员,他们还拥有支持他们的全部民间传统。同这个一般问题一样,今天还提出了合并问题。我们相信由于目前的形势可以到达革命的前夜吗?我们认为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形势?最高纲领派会同改良主义者融合吗?这也可能发生,但我不能坚信这点。最高纲领派想要保持独立,以便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形势。那么,我们将同最高纲领派结盟以组成苏维埃政府?正像布尔什维克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所做的那样一我觉得形势将会证实,目前形势对于我们非常不利,决不像当年对于布尔什维克那样有利。必须牢记社会党的传统以及它同群众长达30年的联系,这靠机关枪或革命前夜的小手段都无济于事这是个历史大问题,只有当我们认识到这一问题的方方面面,并从今天开始着手解决,它才能解决。我相信,如果我们巩固加强我们的小组,如果我们开展正确的政治和组织工作,以维护我党至少同不妥协者左派及清算者右派的团结,我们就能够自主地接受并发展共产国际的争取社会党多数的策略这是一个有限度的观念,是一个方向,肯定不是可以实际实现的事情,主要是产生对多数群众的影响,而今天他们是在社会党的影响之下。主要是当革命无产阶级重新崛起时,要围绕共产党而不是社会党组织起来一怎样实现这一点呢〃必须对社会党紧追不舍,直至其多数同我们在一起或投奔改良主义者「整个进程应当由我们引导,应当为我们提供全部积极成果,它不是一种机械事实。因此,我认为我们最近的立场非常危险:我们重新陷入与六月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的相同境地。通报事件使我们受益匪浅。此类通报只能送达特别信任的少数同志,而不能送达各个组织,在目前形势下,只能下发“政治性”、“外交性”通报。
罗马的诉讼对我们就没有任何教诲吗[7]?你们没有想过第三国际派在许多城市已经成为我们运动的真正领导者?你们没有想过,维拉和南尼能够尝试让他们的代理人混入第三国际派?我相信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南尼曾在共和党内活动,在那里他积累了策划阴谋的经验,此外他还学会了共产国际的组织方法。在1921-1922年,我考察过我们的许多组织。譬如,在科莫,这是个工业相当发达地区的中心,但我们甚至没有一个党员,省委会不得不到松德里奥办公。在科莫,由于龙科罗尼[8]在里窝那采取的立场,信仰共产主义的群众留在社会党内,其后成为第三国际派。我把手放在火上,譬如,在科莫我们党掌握在第三国际派手中,在第三国际派中或多或少直接地有莫米里亚诺的代理人“对此事我没有证据。杜尔杜纳的支部被重新组织。但把重新组织的任务交给谁了呢?交给了一位第三国际派,他被视为共产党员,但在群众中没有任何威信,一位消息灵通的朋友至少这样写信告诉我。这位第三国际派为了实施重组求助于一位共产党员。这一事实表明:1.党的组织机构极不健全;2.社会党代理人可能混入党内,这会造成大批文件的流失。
我希望邮局把你们的通知寄给我,我会立即回复。
致以亲切问候。
马西
1924年3月21日,〔维也纳〕
注解:
[1] 致陶里亚蒂、斯科齐马罗和莱奥内蒂等人。
[2] 参阅第100封信。
[3] 《今天和明天的问题》,刊于1924年4月1-150的〈新秩序〉。
[4] 〈新秩序〉。
[5] 参阅(新秩序:“信箱”专栏,(认同与建议),刊于1924年4月1日至15日的“新秩序”。
[6] 1924年3月20日,阿门多拉在那不勒斯符合宪法反抗委员会会址所做的报告。
[7] 1923年10月18日,法西斯罗马法庭开始起诉意共领导,他们最后全部免予起诉。
[8] 龙科罗尼(Savaio Roncwoni,1888—1971),起初是无政府主义者,后任社会党的科莫市议员和省议员。在里窝那代表大会前的辩论中持极左派立场,随后留在社会党内,并在1921年10月召开的米兰代表大会上加入第三国际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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