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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路·纳布鲁齐[1]
1872年1月3日
亲爱的公民，亲爱的兄弟：
我高兴地接受你们为了我们的共同原则而向我表示的兄弟友谊；我们的共同原则，如果从最坦率、严肃和广泛的意义上来理解，那末可以简单地表述如下：一切为了劳动人民和一切通过劳动人民。
自由、文明、幸福、平等、正义、人道，所有这些东西至今对于劳动人民来说，都仅仅是神学、形而上学、政治和法律的一种虚构，让这些东西最终成为现实吧。为了达到这一点，就必须使所有的人，男人和女人，都成为享有平等权利、根据平等条件进行脑力和体力劳动的劳动者；就必须象巴黎公社在告农民书中所说的那样，使土地归农民所有，每个人只能占有他亲手耕种的土地；就必须使工具和厂房归工人，确切些说，归工人团体所有，使资本成为集体财产，所有的人都成为工人。因为，一个人不劳动、不生产任何东西而生活，就不可避免地要靠损害别人的劳动而生活。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使所有诞生到世上的人都能在社会中找到同等的发展手段和同等的生存手段，以便每一个人都能根据天赋的才能和自由选择，在工业、科学和艺术的一切部门内获得教育和完善自己；另一方面，必须消除脑力劳动者和体力劳动者这种可恶的划分，每个人都应当既用脑又用手工作，尽管会仅仅由于各人真正的天赋而有所不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消灭法律上的权利，首先是消灭继承权；因为，只要存在着继承权，就会有一些人生来就富贵，另一些人生来就贫困，就会存在着起点上的不平等，就必然有继承的阶级差别，而阶级差别的不可避免的结果就是富有阶级的统治和无产阶级群众的被奴役。——因此，必须消灭国家，受到教会祝福的国家的使命只能是，使高等阶级的统治合法化，巩固和保护这种统治，并且为富人谋利益而剥削人民的劳动。所以，必须用自下而上地通过自由建立生产、农业、科学和艺术的协作社和联盟的办法来改组社会，以便使工人同时是科学家和艺术家，使艺术家和学者同时是用手劳动的人；这些自由的协作社和联盟的基础是，集体占有土地、资本、原料和劳动工具，即一切与生产有关的有重要价值的东西；只有真正由个人使用的、就其性质而言不可能当作资本去从事新的生产的东西，才能归个人所有，并有权作为遗产转让。
我的亲爱的朋友，这就是国际的真正纲领的要点。你们的纲领也是这样吗？你们愿意宣传这个纲领吗？如果愿意，我们就互相伸出手来，一起工作。
我非常荣幸，看到你们在组织工人协会的事业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祝你们“工人协会”获得巨大的成果。只有一种情况使我感到不安。
当然，我看到，你们所有的人在内心里都是国际主义者，但是你们还没有勇气公开宣布自己是国际的支部。那不勒斯人、西西 里人、都灵人就有这种勇气，在米兰，现在正在组织新的国际支部。为什么只有罗曼人落后了呢？难道罗曼人比别人缺少决心、坦率和勇气吗？
……
“我们同你们在一起；但是，根据加里波第在曼士亚《火星》杂志发表的给卢卡[2]的信中所说的那些理由，我们还不能通过把我们最终联系在一起的决定”。
我没有读过这封信，亲爱的朋友，我请你把这一期《火星》杂志寄给我。但是，尽管我没有读过加里波第的信，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关于这位将军对待国际的态度我是怎样想的。我只是坚决请求你们，除了非常郑重的朋友以外，不要把我的信给任何人看，因为我们首先应当避免谣言和个人成见。
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真心诚意地深深崇拜人民英雄加里波第。他向法国的出征，他在那里的一切行为，按其伟大、自我牺牲精神、纯朴、坚毅精神和英雄主义来说，是真正崇高的。他在我的眼中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伟大。他对人民事业有深刻的本能的理解，这种理解在重要场合从来没有背叛过他，现在促使他公开维护巴黎公社和国际，反对马志尼的可恶的、纯粹神学的攻击。但是，请允许我开诚布公地讲，从那时以来加里波第关于国际所写的一切证明，他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国际。加里波第…或者正确些说，在涉及到事实的时候，他和我们在一起，在涉及到理论的时候，他反对我们。他的固执思想是专政，可是对于社会革命来说，没有比专政更令人可恶的东西了。他的全部政治思想（他太老、太顽固了，不可能改变这些观点），他的全部政治习惯都把他束缚在我们想破坏的那个旧世界上面。帕拉维奇尼·特里维里齐奥的朋友和拥护者，怎么会在某个时候成为我们的拥护者和朋友呢？而我们同帕拉维奇尼·特里维里齐奥究竟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朋友们，请允许我十分坦率地告诉你们（抱这种态度是我对弟兄们、而首先是对我为之服务的整个事业的责任），如果你们不幸遵循加里波第的政治和社会主义领导，你们就会误入非常矛盾的迷宫，因为他的政治是一种永恒的矛盾，而他的社会主义（不是一种本能，而是一种虚构的体系），就象马志尼的社会主义一样一文不值。
群众对过去的伟大人物十分感激和尊敬，难道对他们来说一劳永逸地摆脱伟大人物的专政、摆脱一切专政的时候难道还没有到来吗？在政治革命时期，专政是好的、是必要的，政治革命破坏一些国家，是为了建立另外一些国家，推翻一种统治，是为了立即代之以另一种统治。但是，在社会革命中，专政是不可能的，社会革命要一劳永逸地消灭任何统治和任何国家。
兄弟，和过去决裂吧，找到向前看的勇气吧。不要羞羞答答地，不要秘密地而是公开地加入国际吧；请你们相信，这是我们时代一切国家的唯一严肃、真正和生动的创造物。让宗教改革运动的所有英雄中最革命的英雄乌尔利希·冯·胡登的一句崇高的话：“已下定决心！”成为我们的口号吧。如果你们叫做卢比康，那末你们就越过卢比康河，[3]向我们伸出你们的手吧，参加到我们中间来，在全世界面前公开宣布自己是国际的支部。
请你把这封信交给卢卡和卢波[4]（这也是给他们的复信）和一切得到你们郑重信赖的人看。但是，亲爱的朋友们，我坚请你们尽量避免提到我，甚至不要公开说出我的名字。我向你们保证，并不是由于我胆小，并不是由于我个人小心谨慎而向你们提出这个请求。我这样做完全是由于别的原因。
整个社会革命的工作，特别是国际的工作，并不是一种个人的工作，它本质上是一种集体的工作、个人，一切个别人物在我们这里都溶化在集体中，我们憎恨自命不凡的、爱好虚荣的、沽名钓誉的和追求权势的个人主义。我们是任何集体的或个人的统治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所有怀着善意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我们都欢迎，如果他们的意图是严肃的，他们在我们这里可以自由地展开自己的活动和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只是有一个条件：他们不要想起卓越的作用，不要幻想统治。我们不需要领袖，我们在任何时候也不容忍有领袖。哪怕是一个人产生的思想，如果它是好的并且得到承认，马上就会成为公共的财产；因为我们的思想任何时候都不具有个人标签，——这是我们的习惯，我们的法律。
我请你们也这样对待我。首先从意大利观点来看这是必要的，以便谁也不会说，一个俄国人，野蛮人、卡尔梅克人想在你们国家里建立政党；否则这就会给我们的宣传以沉重的打击。何况马志尼和马志尼分子本来就不放过任何机会使用这种诽谤——这种不正当的然而却是可靠武器。
总之，不言而喻，不要宣布我的名字。请你相信，我是矢忠于事业的，对于这个事业，你们在不久的将来会比我做出更多的贡献，因为你们年轻，而我已经老了。我真心诚意地向你们讲了我所想的、感觉到的和希望的一切，讲了我的全部生活的寄托，什么对你们有用，什么无用，由你们自己选择；在你们接受了某种思想的时候，那种思想就不再是我的，而成为你们的了。
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兄弟般的劝告：不要在上面、在你们所信任的少数知名人士中间寻找领导；也不要在你们自己中间，在耍笔杆的有教养的青年中间寻找领导。而要在下面、在马志尼卑视地称之为群众，而另一些人更加坦率地称之为混蛋的人中间寻找领导，因为在这些混蛋的本能中蕴藏着未来的一切思想和一切力量的萌芽。
兄弟般地拥抱你们，并等待你们尽快作出兄弟般的回答。
[1]路多维科·纳布鲁齐（Lodovico N abruzzi约生于1846年） ， 意大利新闻工作者，巴枯宁主义者，秘密同盟的领导成员，意大利无政府主义组织的创建人之一。——编者注
[2]卢卡（Lucca） 是贺里索·切列奇的化名，意大利的巴枯宁主义者。——编者注
[3]“越过卢比康河”是一句成语，有下定决心，破釜沉舟的意思。一一编者注
[4]卢波（Lupo）是埃尔米尼奥·佩斯卡托里的化名，意大利的巴枯宁主义者。——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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